“孩子,不要自责了,你能从万里之遥的米国回来送别爷爷,你爷爷在九泉之下也该安息了”。
看见自己儿子伤心难过的样子,老三叔心里也很不好受,他拍着谭震的肩膀,安慰着他。
按照农村的习俗,老人死后一般都要在宗祠中停放三日,等家中儿女聚齐以后才能下葬。
谭震回来的这天刚好是下葬的日子。
在下葬之前,棺椁要放在外面供亲朋好友祭拜,也叫“烧纸钱”。
用农村的话说,就是来悼念的亲朋好友到死者棺椁前,将带来的纸钱放到火盆烧给他,让他在阴间过得好一些。
爷爷的棺椁从宗祠抬出来以后就放在了村头的晒谷场。
小山村也唯有那个地方比较宽敞,能容纳数百人同时祭拜。
老爷子名下有十一个子女,除了在家里的四个儿子,七个嫁出去的姑妈也都已经回来了。
不过她们作为出嫁的女儿,只有在出殡的时候才能允许出现,其他时间是不能出现的,只能躲在家里偷偷的抹泪。
这也是农村的一种陋习,女人不能出现在送葬的队伍里面。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憋着劲要生儿子的原因吧。
老实说,谭震对这种陋习是非常反感的。
可是他不是神仙,这种遗传了数百年的传统陋习,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改变的了的。
葬礼办的很热闹,光是来悼念的宾客就有数百人之多,把村头的晒谷场挤得是满满当当。
或许这也是老爷子最风光的一次,很可惜,他是看不到了。
农村似乎就是这样,哪怕是你再没有钱,在办理白事的时候,都不能跌面,就是借钱,也必须把面子给做足了。
风水师傅、唢呐鼓手、宴席主持、抬棺师傅,样样都需要钱,更不用说还有为这场丧事准备的宴席。
你要是办的太寒酸,人家客人表面不说,背后指不定会怎么埋汰你。
如今的老谭家,可谓是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伯家因为大堂哥当了镇长,在村里也成了举足轻重的家庭,逢年过节的都会有人前来拜访,大伯的神态也愈变得威严。
老三叔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但是村里的人都知道,他才是老谭家最有钱的人。
不说其他,就县城那栋漂亮的小洋楼,在村里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改变最大的还得是四叔,昔日那个老实巴交的泥腿子,如今已经变成一个体面的城里人。
以前拘偻的身躯如今也变得挺拔,说话也愈的洪亮,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要说没有什么改变的,可能就是二伯了。
他依然还是老样子,永远阴沉着那种脸,好像谁欠了他钱没有还似的。
老谭家的变化也体现在这场葬礼上,不但请了一个庞大的唢呐队来奏乐,就连公社饭店的大厨也给请来了。
就像戏文里面说的那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那场面老大了!
来参加悼念的客人都说,老谭家这丧事办的,大气!
农村的葬礼规矩很多,谭震也是一知半解,他只知道那天是他这一辈子下跪磕头最多的一天。
他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跟在几个堂哥的后面,不断的磕头。
而排在最前面的,是大伯和二伯,还有老爹和四叔。
他的身份就是孝子贤孙,在司仪的引导下,鞠躬回礼,磕头拜谢!
一场葬礼下来,他感觉从未有过的累,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