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再次被苏焕之打断了
“想知道我和贾东明都聊了些什么,对吗?”
他讪笑着点了点头。
苏焕之冷笑一声:“我们聊得很多,也很愉快,至于到底聊了什么,也并不需要保密,只是没必要跟你汇报。”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刹不住车了,他索性豁出去了,硬着头皮说道:“您确实没必要跟我汇报,但我心里没底也很正常,在云州,可能有人不怕您,但绝对没人不怕贾二哥。你们俩要真成了朋友,我说话当然得加十二分的小心,万一哪句话说错了,再传到贾东明的耳朵里,我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苏焕之被这句话给气乐了,略微思忖片刻,皱着眉头说道:“好吧,为了打消你的顾虑,我就挑重点的透露些吧。”
听市长大人这么说,他暗暗松了口气。
“贾东明早就托人捎话,想跟我见上一面,只是始终没答应而已。后来他找到了邱副市长,那就不好再拒绝,只能给个面子了,见面之后,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最后表示,手中掌握着某国企领导利用职权、变相转卖国有资产的证据,随时可以交给我。”
“那您的意思呢?”他小心翼翼的问。
苏焕之冷笑一声:“我的态度当然很明朗,如果涉及到公务人员违法违纪,可以直接向纪委或者检察院反贪局实名举报,没有必要送给我。”
他没吱声,低着头,沉吟着道:“您想过吗,贾东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苏焕之一笑:“我没时间琢磨他的想法,无非是投石问路吧。现在抛出来的肯定是个小角色,如果我点到为止、见好就收,他心里自然就有了底数。”
“那如果您揪住不放呢?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焕之哼了声:“既然敢主动放出来,想必有十足的把握,这都是些老掉牙的套路,在我面前不值一提,他玩他的,我做我的,堂堂云州市长,会让个流氓牵着鼻子走吗!”
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气势十足,他不由得被深深震慑,心中的疑虑不知不觉就消散了大半,微笑着说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苏焕之突然拍了下茶几,大声喝道:“你明白了,老子还糊涂着呢!我问你,贾东明为啥突然变卦,大半夜给宋乔打电话,同意你来担任这个总经理,该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吧?你现在是国有企业的领导干部,同样属于公务人员,犯了错误可以原谅,但如果违法犯罪,谁都救不了你!”
见领导火了,他悬着的心反而落了下来,连忙笑着说道:“您别生气,我这就老实交代。”
他没理由不信任苏焕之,而且,面对那双深邃的眼睛,根本没有撒谎的勇气。
沉吟片刻,他便将这几天跟贾东明接触的过程如实讲了,当然留了个心眼,并没提那些证据,毕竟,刘远军已经用生命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就让他在妻子和女儿面前永远保持个完美的形象吧!
人死账烂,盖棺定论!
&nbs。。。
sp;为了更准确的表达自己意思,他讲得非常详细,甚至连心理活动和贾东明的神态都做了一定的刻画。刚开始的时候,苏焕之沉着脸,双手抱在胸前,可随着他的讲述,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一只手捏着下巴,听得兴趣十足。
而陈心怡的坐姿也生了显著的变化,身体微微向前倾斜,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完全被吸引住了。
“这么一解释就比较合理了。”苏焕之笑着道。
他苦笑着挠了挠头:“这是逼出来的办法,我既然答应了您接手云建,那不论有什么困难,都得咬牙坚持下来。”
苏焕之却把眼睛一瞪:“等下!你这叫偷换概念,我让你接手云建,是为了企业的展,与你和贾东明勾结没有任何联系,少往一块扯!”
他嘿嘿的笑了:“苏市长,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您真以为我会帮着贾东明,把云建机关大院的土地倒腾走呀?您也不会答应啊!”
“我当然不能答应!”苏焕之道:“可是,你忽悠成这样,打算如何收场呢?”
他淡淡一笑:“有您这样一身正气的领导做后盾,我还怕收不了场吗!”
苏焕之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哈哈的笑了气来。
“看来,你是打算把我推到前面,跟贾东明拼刺刀了呗?”
他则郑重其事的说道:“您是云州最高行政长官,如果连贾东明这样的人都对付不了,处处需要看人家的脸色行事,那这个市长还有什么价值!”
苏焕之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沉思良久,最后微微点了点头:“好吧,那咱们就各司其职、各负其责,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好了,第一个问题讲完了,下面咱们说说第二个问题,今天为什么在会上大谈刘远军,难道这也和贾东明有关?”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确实有些打算,不过现在没必要说了,因为。。。。。。因为刘远军今天上午已经意外去世了。”
苏焕之一愣:“去世了?”
“是的,昨天夜里喝醉了,开着空调在车库里睡觉,结果尾气中毒,抢救无效去世了。”
苏焕之眉头紧锁,转而看了眼陈心怡。
陈心怡连忙说道:“工安方面也是这个结论,我下午的时候给孙副局长打过电话,他晚上才回复,当时王副省长他们都在,就没和你汇报。”
苏焕之没说什么,点上一根烟,陷入了沉思,半晌,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贾东明所说的某国企领导,其实指的就是刘远军,可证据还没提供,人就突然意外死亡,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其实,刘远军的问题,我在云建蹲点期间,就听到过很多群众反映,只是都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现在贾东明说有证据了,结果一天的工夫,人就没了,这很难用巧合来解释。”陈心怡也斟酌着说道:“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让孙副局长组织力量再好好调查下。”
苏焕之点了点头:“人去世了,并不等于政治上可以盖棺定论,问题还是需要搞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