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墨家巨子听罢,
这才缓缓停止了步伐,但目光中仍有几分疑惑。
“三号,你确信不再试图以武力与赢泽正面相抗,确信不再妄图算计赢泽了吗?”
墨家巨子徐徐问道。
黑衣人三号见到墨家巨子终于停下,面上不禁掠过一丝喜色,可当他听到墨家巨子的话语,内心却是一阵无语。
“墨家巨子,为何你现在对赢泽如此畏惧?据我所知,你在对抗大秦时,并非畏畏尾之人,怎如今这般模样,你还能确定自己仍能坚定地抗击秦国吗?”
黑衣人三号望着墨家巨子,满腹不解地问道。
当墨家领袖身边的另一位听到这些话时,他先是身形微颤,显然未料到自己先前展现出来的竟然是这般怯懦的形象。
然而,短暂的沉思之后,他流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缓缓言道:“三号,这并非是我胆怯,也非我惧怕世事纷扰。实在是那赢泽太过诡异莫测,他能轻易操控如张良般的人物,甚至连楚南公那样凡入圣的存在都对他束手无策。上回我集结各路力量欲图除掉他,却步步陷入他的预设陷阱中,毫无抵抗之力,不出所料地败于他手。如今面对赢泽,我心中的恐惧已出你的想象。”
“关于我是否仍坚定地反对秦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反秦的决心从未动摇过,从未有过丝毫减弱。如今我的表现,在你看来或显畏缩,但在我看来,这却是我能保住性命、在赢泽不在之时继续对抗大秦的唯一途径。”
墨家领袖凝视着身着黑衣的三号,面色极其严肃地道出这一席话。黑衣人三号听罢,脸色瞬时一紧,只在刹那间,他领悟到墨家领袖尽管对赢泽有着极度的恐惧,却依然矢志不渝地对抗秦国,只是他已不愿,或者说是无力再与赢泽正面抗衡。他选择了避开赢泽的锋芒,转而在赢泽无法触及之处持续反抗秦国。
“墨家领袖,我明白刚才我的言辞欠妥,请允许我为此道歉。”黑衣人三号意识到自己刚才对墨家领袖反秦决心的质疑,立刻表达了歉意。墨家领袖见状,轻轻挥手示意不必多言,“三号,你不必过于自责,我确实变得胆怯,确实已被赢泽彻底震慑住了。现在,请你直说你要商议的重要事项吧——你打算如何自保?又如何为我们反秦阵营留存希望的种子?”
墨家领袖并未在意黑衣人三号的歉意,话锋一转,径直转向了核心话题。黑衣人三号闻此,深切感受到墨家领袖内心深处那股坚不可摧的反秦意志,确信他依旧值得信赖,于是决定不再绕弯子,深吸一口气后,坦然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墨家领袖,自从我们各大宗师级人物倾尽全力与赢泽势力交锋,遭受惨重损失后,我方反秦势力现今已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任何不慎之举都可能导致我们被赢泽彻底铲除。因此,我认为我们应该转入全面潜伏阶段,短期内不再采取行动,避免引起赢泽的注意,待赢泽连监国大权暂离之际,再作下一步打算。”
墨家领袖对黑衣人三号的建议表示赞同,但他紧接着提出疑问,“这与我们的自保以及保留反秦火种有何关联呢?”黑衣人三号见状,悄然靠近墨家领袖,透露了两条消息,令墨家领袖的脸色骤然剧变。
“什么?你说赢泽连至小镜湖庄周边时,留意到了附近的难民,并对此感到异样,却又因雪女及几名影密卫的言论,对难民的关注突然松懈?”墨家领袖先是满脸惊骇,继而又显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三号,你的意思是赢泽已经察觉到了燕地的异常情况,他之所以来到此处,可能正是因为他对燕地的民众产生了疑虑?”墨家领袖似有所悟,急切地向黑衣人三号询问。黑衣人三号快点头确认,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当初赢泽连败我方诸多大宗师乃至先天强者后,本应返回咸阳稳固天下人心,展示大秦的强大,让天下百姓心悦诚服才是最佳选择。以赢泽的绝顶智谋,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然而,他却放弃这一最优策略,反而率大军直奔小镜湖庄而来,意图一举消灭我们。这其中必有蹊跷。”
“在我现这个问题后,我不眠不休连续三天三夜,利用各种情报渠道深入分析赢泽的真实意图。不久之前,通过特殊手段了解到赢泽曾对小镜湖庄周边的难民产生过怀疑,却又莫名被轻易消除。我由此断定,赢泽此行目的并非单纯对付我们,他很可能已经洞悉燕地的秘密,察觉到了我们在此处酝酿多年的深远谋划。”
黑衣人三号口若悬河地讲述着,脸上洋溢着激动的情绪。墨家领袖听完,先是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他们在燕地低调执行的计划竟也被赢泽连根拔起。随后,他又轻声叹息,“三号,你的推测并无差错,你对赢泽此举的理解恐怕是对的。像赢泽这样的人物,一旦对某事生疑,必然不会受他人言语左右,必定会亲自查探究竟。我们的计划虽隐蔽巧妙,但在赢泽连面前,被识破并非不可能之事。既然赢泽连对燕地难民产生了怀疑却又假作释疑,那么他接下来定有重大布局、深藏机巧!”
“可是,这与我们的自保和保留反秦火种,仍然看不出有什么直接联系啊?”墨家领袖满眼困惑,黑衣人三号见状,不禁略微停顿,似乎对墨家领袖未能及时理解感到些许惊讶。他再度看向墨家领袖,试图阐明其中的关联。
不动声色地调低了燕地的粮食产量,使燕地民众逐年陷入困苦之中,让他们心中对大秦帝国充满深深的怨恨。这样一来,燕地的民众便能在我们揭竿而起反抗大秦时,成为源源不断的兵源。
尽管目前看来,燕地的民众尚未显现其战略价值,但他们实则是我们反秦阵营的根本所在。一旦他们的问题被赢泽解决,那么除非大秦出现一位极端昏聩的君主,否则我方势力将再无翻身之日。
黑衣人三号语重心长,极为耐心地向墨家巨子解释,唯恐对方未能领会其中深意。尽管墨家巨子智慧并非群,但也非愚钝之人。在黑衣人三号细致入微的解说下,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真实意图。
“三号,你的意思是,燕地的百姓构成了我们反秦阵营的基础,如同革命的火种,因此我们必须确保他们持续对秦国抱持敌意,从而守护住这份反秦的火种?”
“墨家巨子,你的理解完全正确,我正有此意。”黑衣人三号见墨家巨子终有所悟,不禁轻轻舒了口气,紧接着回应道。
“那你现在有何具体对策?”墨家巨子追问黑衣人三号。
黑衣人三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果断地点点头:“巨子,赢泽此人武勇过人,智谋深沉,若与他正面较量武力或智谋,我们必败无疑。但我已想出一策,无需与赢泽连武力也不需比智谋,就能让他在燕地表面风光,实则遭遇重挫。”
“什么策略?”墨家巨子顿时目光一亮,迫不及待地靠近黑衣人三号。
黑衣人三号微微一笑,揭晓了他的计策:“就是在赢泽化解燕地百姓对大秦的仇恨之前,我们先行煽动一场民变。”
“尽管此刻动民变,在赢泽面前难以成功,但此举可以通过流血牺牲,进一步加剧燕地百姓对大秦的仇恨。”
“妙计!”听到黑衣人三号的计策,墨家巨子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力拍掌赞道。
“这些年我们暗中压低燕地粮食产量,利用恶劣环境致使部分百姓饿死冻死,从而激起他们对秦国的强烈反感。然而,我们这种刻意致百姓于死地的行为,很可能被赢泽连根拔起,一旦真相大白,燕地百姓不仅会对我们产生深切的仇恨,转而投奔大秦,还会彻底瓦解我们的反秦力量。但在赢泽揭露真相之前,我们先挑起一场民变,让赢泽身边的高手误杀一些燕地百姓,这样便能让他们与赢泽结下血海深仇。”"
“这样一来,即便赢泽连我们的阴谋公诸于世,燕地百姓或许也不会相信他的话。同时,此刻动民变,不仅能避免与赢泽正面冲突,还能让我们更安全地从小镜湖庄撤离。真是绝妙的计划!”
墨家巨子思维急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燕地百姓虽因他们的布局对大秦恨意滔天,但这股恨意被他们巧妙掩盖,外界无从得知。而赢泽连刚到小镜湖庄,还未对燕地百姓有任何动作,黑衣人三号便急于主动引爆这枚深藏的炸弹,这恰恰表明他对赢泽连能力的敬畏,甚至达到了极度恐惧的程度。
“原来畏惧赢泽、对他产生极致恐惧的,并非只有我一人。”墨家巨子轻笑一声,脸上竟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慰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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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往小镜湖庄的道路上,赢泽连一行人行进间,他忽然察觉到蹊跷之处。沿途有大量的百姓也在朝着小镜湖庄的方向前进,且个个携带刀剑兵器,即便是那些没有武器的,也都手持木棒或其他防御工具,场面颇为异常。
赢泽连招来影密卫四影,询问道:“之前你们汇报燕地连年灾荒,百姓生活困苦,难不成他们是打算持械去小镜湖庄抢夺粮食?”
影密卫四影立即否认:“太子殿下,此事绝无可能。燕地虽气候严寒,百姓性格剽悍,但此处尚存浓厚的侠义风气,百姓极少会生掠夺之事。更何况,小镜湖庄乃医家现任家主端木蓉居所,她及医家众人不涉江湖纷争,只做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之事,受到天下无数侠士和百姓的敬仰。这些百姓若是抢夺,断然不会选择小镜湖庄为目标。”
赢泽连听罢,挥手示意影密卫四影前去查明情况:“既然不是为了抢粮,那他们为何携带武器?莫非是有叛乱之举?你们去探查清楚,他们究竟要去何处,又打算做些什么?”
“属下领命!”影密卫四影接令后,身形瞬息消失在队伍之中,改扮成普通百姓混入前方人群。赢泽连一行虽规模庞大,但成员皆为高手,此次行动更是秘密突袭小镜湖庄内的墨家巨子等人,故一路上尽量避开人群,隐蔽行踪。因此,前方大批百姓并未察觉他们的存在,影密卫四影很快便悄无声息地潜入人群中,着手调查这批武装百姓的真正目的。
在四大影密卫宗师级人物的探查下,自然无法守住任何秘密。时光悄然流淌,未过多久,四位影密卫已然掌握了他们急于了解的情报。然而,他们已遵照赢泽太子的指令行事,查明了眼前这批民众下一步的去向和计划。
然而,当他们得知真相后,四位影密卫的脸色瞬息剧变,眼中流露出惊愕的神色。旋即,他们以迅捷而静默的方式,从人群中悄然撤离,以最快度返回到赢泽等人身边。
“赢泽太子……情况不妙,燕地小镜湖庄附近的百姓正预备前往小镜湖庄,意在支持庄主端木蓉起叛乱行动。”影密卫四人面色紧绷,向赢泽紧急汇报。
这一情报披露出来后,赢泽等人的脸色也随之大变。“这些百姓……竟然真要动叛乱?可不久前,诸多反秦势力的高手已被本公子诛除大半,在此刻动叛乱,若无顶尖高手暗中庇护,又无抵挡大秦斩战术的手段,平民百姓起事,成功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赢泽听罢影密卫的叙述,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世界,拥有越常理的力量与武学的存在,百姓起义虽非绝无可能成功,但倘若背后没有足以抗衡强秦的高手坐镇,其成功的几率几乎是微乎其微。端木蓉身为医家当代家主,虽实力不凡,但反秦势力才遭重创,仅凭医家之力掀起叛乱,成功的概率亦是几乎趋近于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