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都打到我账户上!”
“好啊,算是聘礼吗?”
庄星辰没作声,而是转头看向窗外。
原昕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渐渐用力,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严肃,可还是嘴炮道:“车子,房子,我都要买新的,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庄星辰依旧沉默。
傍晚时分,路灯渐次亮起,光影拂过车身,偶尔映亮两张同样晦暗不明的脸。
远处有人在放孔明灯,庄星辰缓缓降下车窗,盯着半空中的闪烁亮光,心里默默道:如果到时候有幸活下来……我愿意。
“你们先玩着啊,”程立秋从凳子上起身,拉过一旁看热闹的男人,“来,你替替我,输算我,赢了你拿走。”
进屋不过两分钟,原昕已经把屋里的情况看了大概,不大的空间拥挤异常,棕色的皮沙中间凹陷下去,还零星掉着皮屑,厨房隔间更小,灶上放着未洗的铁锅和碗筷,而紧挨着的不大空间就是母女俩的卧室。
原昕愤怒地看了一眼程立秋,然后扯着靠近他的一张桌子的桌布,用力一掀,大吼道:“赶紧散了,要不然叫警察把你们带走,说你们聚众赌博!”
麻将掉落的脆响混合着男女的抱怨声,顿时开了锅,原昕拎起蹲在地上捡钱男人的肩膀,恐吓道:“还捡!用不用我帮你!”
庄星辰伸手拉过原昕的手,攥紧安抚道:“别动气。”
捡钱男人盯着两人紧握的手,不解地眨眨眼睛,他知道现在不是吃瓜的时候,带着满头问号,赶紧一溜烟跑了。
“改天啊,”程立秋笑脸送别一群赌虫,待人都走远,她关上门,然后瞪眼看着原昕和庄星辰,她抬手颤抖地指着两人:“你们到底想干嘛?!人死了你们不去抓凶手,非按着我不放,你们到底想干嘛!”
原昕闻言开口回怼:“你闭嘴!我们警察办案用不着你指手画脚,孩子尸体还躺在冷柜里,你眼泪擦得倒快,转身就重操旧业,你到底有没有心!”
程立秋哭得满脸泪痕,不知道原昕的话触到了她的哪根神经,只见她几步上前,手背用力抹下脸,颤声道:“我没有心?我没有心,我一个人把她养大?我没有心,我会给她吃好的用好的?我没有心,我会到处求人借钱给她!没错,人是死了,那你说怎么办,意思是活着的人就得整天以泪洗面,整夜哭天抢地,我就得蹲在警察局门口守着,凭什么?!”
“我从来就没有对不起她!她死了我就得活得像条狗一样可怜吗?我不会!我会开开心心,我会把日子过得更好,我……”
程立秋一口气说了很多,她身子颤抖瑟缩在墙角,头被泪水打湿贴在脸上,看上去比之前脆弱了很多。
很多人都是这样,在亲人离世之际,他们并不会表现出悲伤,也不会大哭大喊,平静如常,可一旦过了这个阶段,他们迟钝的悲伤会汹涌袭来,他们会强制自己回归平静的生活,心里刻意回避这段难过。
庄星辰伸手把程立秋带起来,他柔声道:“我们只是想看看钱桐的生活环境,带我去看看好吗?”
程立秋脸上的血色倏地褪了个干净,她死死咬住牙,狠道:“是我杀了她!”
庄星辰一怔,但还未等他做出反应,只见程立秋好像一个漏气的气球,精神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紧紧地抿紧了唇线,可眼泪却不断地滑落下来。
原昕诧异地盯着程立秋,似乎也在判断这个女人话的真假。
“你怎么不去死呢?”程立秋无神的目光盯着虚空中的某处,嘴角不住地抽动,只见她缓缓抬起手,抚摸着并不存在的虚无轮廓,“这是我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压抑的哭泣响彻狼藉的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