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虚弱无力的冷君山,像是看见了没有了牙齿的病虎,恨不得马上扯下他的虎皮拿去做衣裳。
申屠焱打量更显苍老的老头子,阴沉地笑道:“大父,我给您备的这份大礼,您老可还满意?”
冷君山唇角溢出一丝鲜血,面色虚白,闭眼笑道:“蠢货,你以为就这些人就能对付我了吗?”
见老头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申屠焱恶狠狠地骂道:“死老头子,死到临头了,还敢小看人,不妨告诉你,这满城的高手都想杀你,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促成此事。”
老者冷笑一声,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十里剑侯的剑纵横数十载,一里也不曾退过。
山庄之外,满城的剑术高手大半都齐聚在鸳鸯院。
申屠焱一只手把玩着那象征着家主身份的剑形白玉,冷冷地嘲讽:“老头子,从这里回程的路有百里之远,且看你这十里剑能走多远吧。”
中年人露出狰狞的笑容,手掌一挥,剑庄顿时响起了漫天的喊叫声:“杀!”
无数剑客鱼贯而入,杀意冲天。
……
……
一夜血战。。。
一老头,一把长剑,清风吹斜,梅花落尽,满庄血色。
那一夜,世人震惊,十里剑竟活生生地杀出了一条绵延百里的生路。
生路之上,尽是残骸。只是老头儿颤颤巍巍地走着,用那柄宏道剑当拐杖稳住步伐,腰间的血顺着破碎的衣衫止不住地流淌着,老头的呼吸声愈发沉重,
风止不住的狂呼,寒意渐渐地侵袭了冷老头的身体,老头身躯犹如风中残烛般时刻都要倾倒。
忽得箫声四起,悦耳悲凉,婉转悠长,像是演奏者在送别故友。
老头子微眯了眯眼,通往的城中的道路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一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手持玉萧正在尽兴地演奏着,骨子里通常一股儒雅之气。
萧声凄婉。
老头儿往演奏者缓缓走去,走的极慢,和这婉转的乐声相衬无二。腹中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前衣,悲凉乐声在夜幕下,让老人高大清瘦的身影显得那样悲壮。
快到儒生面前,那里有块巨大的青石,冷君山走到那里捂住小腹,抬腿坐了上去。然后开始闭上眼睛欣赏这乐声。
月出群山,凉风拂过山野,天将破晓。
一曲乐毕,老头儿也睁开了眼。
“你。。。。。也来了。”冷老爷子的眼神中透出苍老衰败的颓势,只是手中长剑仍在晨光下金光作闪,气息虽乱却仍旧磅礴浩大。
“为何啊?”冷君山望着眼前的后辈,脸上颇是意外和不解。
儒生轻轻声道:“前辈,剑都百年需要传承,你若活着,世人没有机会。”
那人顿了顿,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玉剑箫,道:“我。。。也没有机会。”
老头儿一笑置之:“箫如剑,老夫受了伤,你即便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箫如剑杀意从双目透出,却有温和的语气淡淡道:"胜了就好。"
话落,长路外一道清逸身影一掠而至,身背大桃木剑,样貌清俊似仙人。
冷老爷子眯起眼,打趣道:“哟,大剑士也来了,黄鹤呢,他怎么不一起来?”
大剑士作揖行礼,一言不发地望着这位忘年交,心头悲凉。
冷君山咳了两声,强忍真气逆流,手缓缓握住长剑,惨笑道:“你不是投了皇室吗?此事与你何干?”
大剑士沉默了片刻后,指了指旁边的萧如剑开口:“二十年不见,我和他一样,从未胜你。”
老头儿抿了抿干枯泛白的嘴唇,笑骂道:“胡说八道,你这讲瞎话的本领也太烂了,你和这小子不同,你不会为了胜负这种事动我。你出手,恐怕是为了皇室的利益,只是老夫想不通,想不通皇室为何要动我?”
大剑士默然。
冷君山沉声道:“和那孽障说的一样,我冷君山拦了皇室的路?”
见二人没有应答,冷老爷子觉得无趣,“有酒吗?先前那酒掺了东西,味道差极了。”
许观礼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丢给了冷君山,老头儿没有丝毫犹豫,拔开酒塞,再痛饮一番。
酒水嚯血吞。
“这才是酒。”冷君山将酒一饮而尽,只留半口,浇在巨剑上,横起剑身,道:“要不你俩一起上?”
黎明,鸳鸯院梧桐剑台之上,面如黄土的老者缓缓收剑,将剑手追兵尽数斩杀,手中那柄朴拙黄剑,名曰“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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