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与陈立等人分开后,他就感觉有人远远吊在后面,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也没在“因果视界”上过多感应,直到与李子正斗法,对方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气息,他才觉是金刚宗道法,心中顿时有几分猜测。
否则姚清只跟李子正提起过无为宗,对方又哪里得知,这也算双方坦诚的一种表现,互相点破某些事。
若非如此,姚清此时怕没有这么大耐性,定要先动手较量一二,以示自己态度。
“我听说大师你已脱离金刚宗,为何又现身于此,想来跟着我,也是金刚宗意思吧?是怕我不来,还是怕我出意外?”姚清问道。
“阿弥陀佛,此事说来话长!”佛头陀双手合十,笑着说道。
“那大师你就慢慢说!”姚清冷笑一声,学着对方盘膝坐下,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长法。
“脱离金刚宗,是因为他们腐朽堕落,现身于此,是因为又看到某种希望,至于贫僧跟着施主,两方面原因都有一些吧。”佛头陀笑道。
“这么快就说完了,大师这是长话短说?”姚清忍不住讥讽道,感觉对方在敷衍自己。
“金刚宗腐化堕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世人皆知,如此这般下去,哪能称得上佛,只能是魔。”佛头陀没有理会姚清讥讽,径自道。
“所以就是凌霄宗也如避蛇蝎?”姚清突然想起李子正止步于两州交界处,现在想来,最大可能是不想卷入金刚宗的是非中,所以才借着突破之机离去。
修行,可以不择手段,修士,也可以漠视生命,但却不能以杀人为乐,沉湎于享乐,这是入了魔道,真这样展下去,等来的不是天罚,就是群起而攻。
金刚宗这是向着毁灭的尽头狂奔不止。
“不错!”佛头陀叹息,“十几年了,也到不得不变的时候,不是在毁灭中重生,就是在毁灭中彻底消亡。”
“我很好奇,看大师你,还有本义大和尚,都是有道之士,为何金刚宗其他人会是另外一种模样?”姚清想了想问道。
“此事乃是我金刚宗一桩秘辛,今日说给施主也无妨。”佛头陀苦笑,“如贫僧、本义一般坚持金刚宗原初教旨,为苦行者,奉行忍苦戒欲,劳筋骨、饿体肤、乏身心,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追求精神上的自由与升华,以期成佛。”
“此为正道,修行自该如此。”姚清点头。
“但金刚宗还有一派,为普度派,奉行一人成佛,不如万人成佛,众生凄苦,我等应以慈悲为怀,托举众生前往彼岸。”佛头陀又道。
“教义的进化?理念也没问题啊!”姚清皱眉道,这不就是大乘佛教吗?真要如此,佛法应该广为流传才对,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另外一种宗教能与之抗衡。
“施主慧心,这教义是没错,甚至宏愿更为广大,或许也是金刚宗下一步展方向,当年此法一出,贫僧亦大受震动,恨不得立即以此身去践行此道。”佛头陀有些感慨道。
“然后呢?”
“然后很可惜,教义没错,可惜提出来的人只把它当成一个口号,借此收揽权力,收买人心,然后大肆兼并土地,靠利益去联合更多人,最后成为如今糜烂之局。”
“不对不对!”姚清突然打断道,“听你话头,这教义并非你们金刚宗座提出,而是其他人,那你们座呢?就眼睁睁看着?”
“施主看问题很准!”佛头陀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尴尬,“不过说起最终缘由,不得不提三十年前跟大衍神宗的那一战,想必施主有所耳闻吧!”
“三十年前那一战?”姚清皱皱眉头,还是第一次从五大宗门弟子嘴里听起,心下不由更多了几分注意,毕竟角度不同,看问题的结论也不同。
“那一战具体细节暂且不提,主要还是最后围剿大衍神宗的元神之争。”佛头陀一句话就勾起了姚清的兴趣,“五大宗门六大元神高手,看似气势如虹,能够碾压一切,但却遇到了大衍神宗宗主那等非凡存在。”
说到这里,就连佛头陀都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敬佩之色,我辈修行,终究还是要看修为,同等境界下,谁的神通更为广大,自然能让人高看一眼。
“具体细节我们不得而知,结局却令人难以置信,除了鬼王宗的元神高手直接身死道消外,其余诸人各有所伤,若非。。。若非。。。咳咳,当年结局哪怕最终没有改变,五大宗门肯定也元气大伤,再不复如今盛况。”
佛头陀支支吾吾,姚清自然知道他说得应是那道金光,也不多问,暂时只当没听见。
“我金刚宗自然不例外,座金身被破,身受重伤,眼看就要步鬼王宗那人的后尘。”佛头陀叹了口气,“当时跟随座左右的是其师弟了凡,乃是我金刚宗千年不遇的绝世之才,不过三十,就已步入元神。
他为保住座性命,不惜自斩境界,成为一个空有元神之意,实际只有化气大圆满修为的存在,两人回到宗内后,座匆匆把大权交给了凡,就开始闭关,这一闭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来,我金刚宗在了凡的带领下,顺风顺水,不断壮大,但了凡经常一人枯坐山巅数十日,一动也不动,我们只以为他在自怜境遇,毕竟天才从云端跌落,不是每个人都能容易接受。
直到十五年后,座出关,修为更进一步,了凡也在那时候抛出‘普度众生’之念,我们只以为金刚宗扬光大的时刻到来,哪想这一步竟是入魔,几乎把金刚宗带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座碍于情面,不方便出手,了凡手掌大权,底下千丝万缕,无数利益集结,牵扯太大,你们是无力出手?或者是难以出手?亦或是也不想出手?”姚清冷言问道。
他只觉得这了凡行事颇有诡异之处,听对方所言,也不像性情大变,难道真是因为落差太大,然后自暴自弃?那为什么不在座闭关的时候就如此行事?不是更方便吗?
还是说那时候他隐隐还有一丝希望,之后则是希望彻底破灭?
“阿弥陀佛!”佛头陀低声诵了个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