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着不像?”老汉露出暗黄色的牙齿,抹了把汗水,“也快熬到头了,下一步就是享福的时候。”
“熬到头?享福?”姚清又拖着木犁动起来,暗暗思量难道这里竟然还有退休制度?
“是的,这一世做牛做马,只要赎清身上的罪孽,下一世自然能投个好胎,生在主人家里,或者运气再好点,还能成为摩柯寺的大师,那可是九世行善积德才有的运道。”老汉轻松下来,话也就多起来。
“下一世?投胎?”姚清再次停下,“金刚宗的人就这么宣扬他们的佛法?”
“金刚宗?也是得道高僧的法场吗?”老汉好奇问道。
姚清摇摇头,没有说话,默默拖着木犁前行。
“所以你别看老汉我这幅衰老的样子,好似即将大限来临,这可是一件福事,证明老汉我身上的罪孽已经快要赎清。”老汉笑道,黝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幸福和向往。
“你们这里的人自来都是如此吗?”姚清咬咬牙问道。
“当然不是,没有诸位大师普度众生,驱走虞朝邪恶统治,岂有我们这些受苦者赎罪的机会。”老汉毫不犹豫地说道,好似这句话已经被人耳提命面了无数次。
宗教不都是这样吗?姚清感觉自己的心都有些麻木了。
“小哥从哪里来?看起来很面生。”老汉见他不说话,便主动问道。
“苍州!”姚清默默道。
“苍州啊,不远!听说那里人人都有地耕!”老汉说道,脸上第一次露出不知是向往还是害怕的表情。
“这些土地不是你自己的?”姚清单手拉犁,指指脚下道。
“自然,这可都是主人和寺院的田地,我们这些罪人哪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土地。”老汉叹口气。
“如何才能成为所谓的主人?”姚清又问道。
“小哥万万不可乱说话!”老汉四下看了看,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惧,“那可是天生的,也是经过寺里高僧加持佛法,怎能心生妄念?”
姚清不再说话,奋力拉着木犁,很快就把老汉这一垄地翻完,他又跑过去帮助别人,以他的力气,自然迅让大家干完今天的活。
众人齐齐感谢,虽然都是面色黝黑,身形枯瘦,精神头却极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向往,均想着下一世要投个好胎,成为主人或僧人,就不用受罪。
每个人的手腕处,都印着同样的印记,犹如牲畜,为了区别主人的不同。
姚清沉默着,心头像是压了无数铅块,沉重地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幽州再倒行逆施,依然可以逃离,苍州再不好,至少能有自己的地用以生存,而雷州呢,所有人的思想都被控制,生生世世,永不得生。
金刚宗!本义和尚!姚清心中的怒火和杀意几乎不可遏制,什么涅盘法会,都是狗屁,都该死。
“爹爹!我给你送水来了!”就在姚清感觉自己就要爆炸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他不由愕然看去,现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梳着两个长马尾,眉眼弯弯,漆黑的眸子如一剪秋水,灵动可人,穿着虽破破烂烂,一看就是大人的衣服改制,皮肤却不似他人那般漆黑,很是白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