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翻滚,雷电纵横,昏暗的房屋里,塞壬王看着海神那凌乱的头下苍白的脸色,神色冷淡而又漠然。
海神奄奄一息的微昂起头,露出那没有眼睛的空洞眼眶,满是皱纹的脸紧巴在一起,看上去肮脏而又疯癫。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能死,不能死……”他感应到有人来到这里,喃喃自语的惊恐道。
塞壬王低瞥着他,任由海神那满是鲜血与泥土的手扒拉着自己的衣角。
骤白的闪电一闪而过,塞壬王开口说:“父亲。”
海神身子一顿。
“我去看了那个孩子,特别可爱,我杀他的时候还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看着我。他长得和我很像,如果不是你,我也许会把他养在身边的。”
海神蜷缩一团,匆匆离开塞壬王,塞壬王却不肯放过他,狠狠捏住海神的手腕,说:“宿命人说的没错,你放弃了我,甚至做好了要我命的准备,我看到那个孩子身上有着专门转移技能与能力的禁术,那是给谁用的?我吗?”
“父亲,我一直都是你的工具与自我满足的东西,甚至很多事情,你都是拿我当挡箭牌去用,拿着宠儿的名义杀死你自认为妨碍的东西,让所有人将恨意放在我的身上。”
他按住海神那有些神经质不断摇晃的脑袋,语气不带丝毫的感情,湛蓝的眸冰冷的看着海神,说:“父亲,你该死。”
他掐住海神的脖子,鲜血喷溅而出,溅到塞壬王的身上,黏腻而又恶心。
身后传来宿命人的笑声,像是某种意味不明的低喃。
塞壬王睁开眼睛,浑浑噩噩的脑子乱搅成一团,许久才缓缓清醒起来,意识到自己是又做梦了。
他躺在床上许久,直到听到什么稀稀疏疏的声音,坐起身望向某处,说:“修沐?”
修沐倒没想过瞒,直接大大方方的走过来,看着塞壬王那阴沉木然的脸,说:“哟,几年不见,这过的不好吧?面相都变了,乌漆麻黑的。”
修沐依旧张扬的看着塞壬王,随后端量塞壬王说:“听说你这几年禁欲,没碰什么男的女的,倒是天天往我朽琢居里乱串,难不成是你暗恋我,睹物思人吗?”
塞壬王本来看到修沐,都已经扬起了标准的笑容跟修沐来场迂回战术,结果这一讲,塞壬王的微笑果不其然有些裂了。
这怎么回事,嘴反而越来越欠了?
修沐似是好奇塞壬王现在这平静又带点崩裂的神情,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塞壬王不冷不淡的说:“祸害遗千年,王八都能活万年,你修沐又有什么不能的?”
修沐思量片刻,认同的点点头,说:“的确。果然如卡纳达说的那样,你变的很多。唉,岁岁催人老呀,才几年不见,孩都长这么大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爹死了,我好像还没有随葬礼钱,要不你过几天把你爹从地里挖出来,我当众念悼念词然后随钱,你再把你爹埋回……”
“你找我干嘛?”塞壬王眼皮抽搐,实在是忍不住的打断修沐问。
修沐啧了一声,大有“怎么跟长辈讲话的”的气势,随后正色说:“宿命人在哪?我在衍阁和神坛都没有看到他。”
塞壬王轻笑一声,说:“我凭什么告诉……”
“唉,卡纳达这几天还跟我说既然我回来啦,他就要离开浪迹天涯了,我最近就在思考要不要劝他的,真是愁人……”
“他在深渊之狱。”塞壬王面无表情的说,“我只知道他在深渊之狱,怎么去我不知道,每次都是他来到这里吩咐我,我没去过。”
修沐洒脱一笑,说:“哎呀,早说不就好了,对了,卡纳达根本就没有跟我说要走的事,哈哈哈哈。”
说完欣赏完塞壬王那吃瘪的神情就步伐轻快的走开了。
修沐前脚才走出海殿的大门,后面就有几个侍卫在大门口钉上“修沐和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
神坛下方依旧仍当年风光,只是正当酷暑,人们除了做任务就是卧在房里不愿出来。
“啧,塞壬王又搞什么?什么狗屁渡化,都是狗屁!”
“唉,没办法呀,现在我们没有达到可以宣判毁灭的级别,那个神就一直禁锢着我们,就等着我们受不住反抗好杀了我们。按我说,塞壬王已经做的够好了,这几年咱们游戏世界也没有死多少人,塞壬王也没怎么为难我们,就忍忍吧。”
“哼,要不是投奔了神,获得了神赐予的力量,侥幸得了第一的位置,这哪能轮到他说话?”
“就是,修沐是第一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屁事。”
此话一出,众人静默了一会,随后便是几个店主的唉声叹气。
大街没什么人,店里也没有什么人,众店主聚集在一起就没什么怕的,谈到修沐更是肆无忌惮。
“要我说,这修沐也不错,反正没塞壬王这么窝囊,打不过就直接自戕,是个汉子。”
“现在贵族纷纷相争,神明想要灭世,神坛之上下没有一片净土的,乱的很生意都不好做。”
“别说,都有点想修沐那流氓了,想当年……”
“想当年什么?”一个散漫的声音传来,那人刚想顺着说下去,随后便感觉那声音熟悉的很,转头看去就看到了修沐那嬉笑言言的神情。
众人一愣,随后大叫,像是见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吓得到处乱窜。
“不是,你们跑什么?我是来买东西的,有床吗?我要几个。”修沐一脸无辜的讲。
“啊啊啊!!!鬼呀!鬼要纸床呀!救命呀!”
“我没惹过你呀修大佬,你别来害我,去找别人呀,我从来都是夸你的,不骂你的!!!”
“草草草,要死了,呜呜呜,我上有八十岁小猫咪,下有三岁小孩,不要杀我!”
修沐见众人实在不听他的话,思量片刻,直接动用公正之纱将众人紧紧绑在一起,然后神色温和的问:“床,在哪里?”
众人吓得嘴青脸白,哆哆嗦嗦的指着床的方向,修沐微笑道谢,然后看了几个不错的床就直接付给老板钱离开。
离开的时候看到店门口旁还挂着“修沐和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一时间感觉恍如昨日,种种一切都虚晃而逝。
他摸了几下,随后将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