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叶布舒的茶室,富绶踏着小径的厚厚的落叶去后堂拜见王府里的女主人,大富晋果西楚喀。
知道富绶要来,果西楚喀已经穿着正装坐在厅堂里等待了。她努力的装作神情沉稳而自然,因为这是头一次代表王府收礼物。也是她第一次以长辈的身份见富绶。就像现代人升官后第一次讲话一样,兴奋而小紧张。
兴许是怀孕的缘故,果西楚喀身上竟有了一种慈母般的美丽,只见他轻柔的翻看着礼单,礼单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礼物:
“花卉册页二,画绢二十,洒金五色字绢笺纸、白露纸、高丽纸各二十,墨六匣,各样扇二十,闪缎、袍缎、蓝缎、彩缎、青花缎、衣素缎、线缎、帽缎各四,绫、纺丝各二十二,罗十三,杭绸七,茶膏、柿霜各五盒,哈密瓜干、香瓜干二盒,武彝茶、六安茶各十瓶,藕粉、莲子各三盒。。。。。。熊皮两张,虎皮两张,牛肉、羊肉、驴肉、鹿肉各二车,活鸡六十只、活鸭四十只。”
果西楚喀看完礼单轻轻的合上,随手放在边上。温和的说道:“这么多礼物,知道你有心了。”
“按年纪你也该到了娶福晋的年纪了。你四叔记不得,我这个做叔母的却是不能忘的。”
说话间一挥手,只见一个丫鬟手捧一长匣送到富绶面前。侍女轻轻打开匣子,里面原来一柄和田玉制成的"如意",这如意如同人的手臂膀一般粗细。最奇特的地方是在如意上部还有一团赫红色,恰如牡丹花开一般。这称心如意加上花开富贵的天然图案简直可遇不可求的绝品了。
“这个你且收着,可做聘礼用。”
富绶虽不懂玉器,但一眼看去就是知道价值不菲,至少也得要几万两银子,忙起身以太贵重为由拒绝。
果西楚喀见状笑着说道:“此物虽说贵重,但你四叔也未曾花什么银子。是那西域回部送来表心意的。嫂子也就顺手借花献佛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四叔不花钱得来的东西,那是四叔的本事。但此物太过贵重,富绶一时之间竟拿不准接受不接受这个礼物。犹豫之际果西楚喀脸上有了不悦的神情。
“唉!嫂子始终是个外人,连这点心意都送不出去。罢了!带着你的礼单和上面的东西都拉回去吧。”
听到这话富绶一脸黑线:“嫂子我知错了,东西我收下来。我替额娘和过世的阿玛谢四嫂和四叔了。”富绶起身对着果西楚喀行了一个在大礼。
“这才对吗!”
准备过年后再战的叶布舒,暂时抛却了烦恼,躲在王府里享受着平静时光。而皇宫的里两人却有些着急。
“这个恒亲王既然接了差事,为什么不开始呢?”
“恒亲王后面要做什么,皇帝你知道吗?”布木布泰(孝庄)坐在一边问着。
“恒亲王只说接了差事后定不会让朕为难。会让多尔衮头痛不已,到底他要怎么做,却不曾细说明白。”
“朕当时只是想着他愿意出头和多尔衮斗法,就陪着他演了一出。”
“只要不把皇帝你牵连进去,我们母子看着便是。等过了年恒亲王要是还不动作。皇帝你直接下一道圣旨逼着他去治理圈地。到时母亲再找几家人带头捐出圈来的土地。到时他不想干都不行。”
“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快过年了,皇帝你选些礼物光明正大的送给恒亲王,最好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让多尔衮对他的猜疑更重些。”
“朕这就去办。”
再说奉命乞讨的恩格德里,领了命令便开始混迹于京城周边各州、县的流民当中。
恩格德里这个面容凶恶且拳脚无敌的家伙,很容易在这种最底层站住脚的。他不但能打架手上还有钱。不长的时间恩格德里就有了十几个小弟。小弟们一天只需要给几个烧饼就会形影不离。大家根据恩格德里的长相和作派,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活张飞”。
清代在正常的年景,京城一个普通百姓的收入大约在2-3两银子左右。一个端茶倒水打杂的伙计,一月的薪水是八钱到一两之间,买一个仆人的价格大约在十两银子左右。
见到跟着自己的人多了起来,这小子或许是三国看多了。想着自己外号不是叫张飞吗,那自己主子叶布舒不就是刘皇叔了吗。于是搞出了个皇叔会,自任大护法。
他命令这些跟着他的人四处打听消息。正所谓要让驴跑的快,全靠银子带,银子给的多,驴比马还快。慢慢的这京城里哪家圈的地最多,哪家圈的地最好,哪家因为圈地杀了人。。都慢慢的汇集到恩格德里这里。
消息打探了不少,可这身上的这一百两银子半个月也花个精光,这可把恩格德里难住了,思来想去还得回去找王爷要去。
腊月二十五这天,恩格德里再一次偷偷翻进了恒亲王府,找到了叶布舒,汇报了刚收集的情报。
汇报完,叶布舒见恩格德里站在那里迟迟不走就问他原因。恩格德里也不撒谎,就把这些天办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听说这憨货还建了个帮会,动组织来打听消息。叶布舒觉的这货还有点歪打正着的意思。
“每月给你伍百两,把这个帮会给本王拉起来做大,以后会有用处的。”
千里之外的山西李永福家中。龙萍儿这些日子就是早上学习写字,晚上学配药、熬药。
龙萍儿在享受着他多年来的第一个温暖的新年。在她的闺房里,龙萍儿铺开纸张拿起毛笔,在临摹着文徵明的小楷。写下一刚学会的小诗。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夫妻同罗帐,几家漂流在他州。
看着自己写的字歪歪扭扭的,龙萍儿有些无奈。这么多年来天天在流浪,别说学写字,就是连个笔毛都没见过。再说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里谁还会想着写字。
这南宋的小诗引的龙萍儿心有所感。她越看越觉的诗里有自己家的影子。月还是那轮明月,而人却是相隔天涯。
小姑娘的心思是极其细腻的,她在问自己:“自己的父亲不死,母亲还会忧思而亡吗。母亲不死弟弟怎么会死呢!弟弟不死至少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在。
如果全家人都活着,自己起码是个小家碧玉般的姑娘,怎么会像现在一样流浪,一样不堪呢。”
在这里过了一段“有父、有母”有家人的日子。龙萍儿开始有点怨恨父亲了,她脑子里有了一个奇特的想法:“别人都投降了,父亲你为什么不投降。投降的人都过的很好,比如收留自己的这个李永福。”
这个心结在姑娘的心里种下,便无法解开了。有些人生来就被众星捧月,有的人生来就背负着苦难。
龙萍儿知道也许过了年,她就会离开山西太原这位“义父”的家,因此她更加珍惜眼前的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