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帮宫女唯唯诺诺地忙碌完,父女二人再度坐在安静的房中,依旧有些遍体身寒。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背后,还另有一只手。
身居如此高位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人如玩偶般算计拨弄的感觉了。
“当初就是她出门帮我办了一件事,顺带让她探了趟亲,回来之后便跟我提建议,然后说她一个堂兄在泗水州,知道郑家有反意,可以顺水推舟。”
淑妃怯懦地解释着,“当时德妃那个贱人回泗水州的事情刚刚定下,我心里有些惶恐,不希望她成功,便动了心思,一步一步入了对方的套。”
英国公抿着嘴,锁着眉,想了好一阵,“当务之急,是先把我们摘出来,我这就去面见陛下。”
他看着女儿,“你要做好准备。”
“爹爹!”淑妃瞬间吓傻了,跪在地上,牵着父亲衣角,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你放心,我们毕竟是勋贵的头面人物。”
英国公轻抚着女儿的头,带着几分不确定,“陛下,应该还是念旧情的。”
“臣吕如松,拜见陛下!”
御书房中,吕如松恭恭敬敬地朝着崇宁帝行礼问安。
身为两朝元老,来过这间书房无数次,他或许是第一次这么煎熬和忐忑。
“平身吧。”
“谢陛下。”
然后,吕如松便心头一咯噔,居然没有赐座。
莫非陛下已经知道了?
他本已要起身的膝盖又重放了下去,而后整个人趴跪在地,颤声道:“臣教子无方,致使儿女犯下大错,特来告,请陛下赐罪!”
“吕卿这话从何说起啊?”
崇宁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让吕如松的心中愈不安。
“臣女吕慕贞,深居宫中,本应静修德行,承沐皇恩,抚育皇子,然其妒心作祟,受人蛊惑,竟在得知泗水州有乱党作祟之际,不思立即回禀陛下,以安国朝,反倒暗中联系族弟吕丰源,推波助澜,试图陷德妃于危难。一己私欲凌驾于国朝之上,此等行径令老臣惊骇,故特来告,求陛下严惩,老夫全族亦引颈就戮,以担辜负皇恩之责。”
话音落后,本打算以退为进的吕如松却迟迟没等到崇宁帝的回应,但他又不敢抬头看,只好叩道:“老臣所言,句句属实,老臣之心,日月可昭,有负皇恩,万死难赎其罪!”
咚咚咚。
额头砸在厚实的青砖上,闷声作响。
年纪不小的英国公都快撞得晕过去时,终于听见了崇宁帝那此刻听来仿佛天籁一般的嗓音。
“抬起头来。”
英国公撑着抬头,方才因为刻意豁出去用力,磕出了鲜血,让他的样子成功变得更凄惨了些。
“吕卿知不知道,这是谋反啊?”
“老臣知晓,请陛下降罪!老臣自先祖光明公起,便忠心为国,先祖薨时,浑身大小伤疤七十余处,堪称忠勇,我全族上下皆仰慕其品行,日日教导,不意出了这等败类,阖族上下已是愧对陛下,愧对先人!”
“淑妃吕慕贞与其弟泗水州长史吕丰源,勾结反贼,意图叛乱,暗害皇妃,着剥夺淑妃封号,打入冷宫,皇子交太后抚养;吕丰源赐死,英国公一脉,贬为庶人,逐出京城,为太祖守陵。”
吕如松浑身巨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崇宁帝,片刻之后,如丧考妣地趴在地上,“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这本来是朕最初的决定。”崇宁帝却忽然又开口道:“但是,前夜,姜家玉虎于泗水州城,当场处死了吕丰源,并且将那位效忠淑妃的都尉也杀了。帮了你一个大忙。”
他缓缓道:“淑妃闭门思过半年,期间不得出昭阳宫半步。吕丰源逐出吕氏族谱。吕卿卸了中郎将的职司,挑一半族产,充入国库,此事就算了了吧。英国公,你是勋贵之领袖,要为国朝分忧啊!”
吕如松一边是如蒙大赦的欣喜,但继而又忍不住心疼,苦涩道:“臣,谢陛下隆恩。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为国朝尽忠!”……
吕如松一边是如蒙大赦的欣喜,但继而又忍不住心疼,苦涩道:“臣,谢陛下隆恩。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为国朝尽忠!”
“别只谢我一人。”
吕如松颓然闭眼,“臣知道,臣出宫便去竹林致谢。”
“替朕也准备一份谢礼。下去吧。”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吕如松走后,崇宁帝淡淡道:“去查查昭阳宫死的那位宫女最近半年,接触过什么人,详细报来。”
黑暗中,传来一声恭敬的尖声答应。
(本章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