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内,一帮年轻人正奋疾书。
其余众人都趁机撤出了大厅,在外面的院子里闲逛着,只留了几个人在里面,防止喧哗和闲聊。
整得跟考试一样。
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一场酒宴为何非要整这一出,甚至他们已经知道了结局。
他们就像是提前看过剧本的客人,坐在观众席上,戏谑着,冷眼旁观着戏台上的进展。
“你看那夏景昀,还跟那儿奋疾书呢,莫不是觉得自己还能有戏?”
“垂死挣扎罢了,你还指望他在这上面有什么独到见解不成?”
“别瞎说啊!我可不指望。我跟他不一头!”
“别搞得那么紧张嘛,他又不是犯人。再说了跟他一头,说不定能让云家老太爷高看你一眼呢?嘿嘿!”
“做梦吧,刚没看到么,老太爷对他可没什么特殊感情,只不过为了好友,帮忙试着拦了拦,没拦住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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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聊着,整个场中最为焦虑的两个老人也远远站在一旁说着话。
苏师道叹了口气,“你是对的,你要是贸然拦下这个事情,既是难免暴露,二则人家说得那般冠冕堂皇,你要强行阻拦,多少有些师出无名。”
云老爷子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气得骂我一通呢!”
“你当我还是年方弱冠的愣头青吗?”苏师道翻了个白眼,旋即又微微摇头,目光看向灯火通明的大厅,“但是,他却真的是年方弱冠,年轻气盛啊!”
“对我有点怨愤都是小事,但就怕他遭受打击,或者对强权心生愤懑,一蹶不振啊!”
苏师道马后炮般地遗憾道:“早知道这些日子,你就多教他些国朝大事嘛!我对那些又不是很懂,结果你非要去弄你那点破字。”
云老爷子嘴角抽了抽,理直气壮,“你以为我就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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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人,你是真的有魄力啊!就不怕得罪云老太爷?”
江安县令赵鸿飞和学正宋彦直一起,负手而立,目视厅中,轻声开口。
宋彦直当然听得懂他的话,呵呵一笑,“这不没有得罪嘛。”
赵鸿飞扭头看着他,“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明府大人的意思?”
宋彦直依然笑容不变,“都是为了仲明好就行。”
赵鸿飞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一会儿我可需。。。。。。。”
宋彦直摇了摇头,“赵大人,莫要以为文会上那点意外就能够代表什么,仲明依旧是整个泗水州最出色的年轻人,这等小事,何须再用什么下作手段。”
听着宋彦直正义凛然,信心十足的话,赵鸿飞连连称是,心头却鄙夷道:你他娘的今晚这个手段还不下作嘛?
外面的众人聊着,并不觉得时间难熬。
而里面的众人更是在不知不觉中,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
当一声锣响,众人停。
好些正写到兴头上的少年郎那一脸惊愕又遗憾的表情,时间到了?
这有一炷香的时间?这就是你说的半个时辰?你们没骗我?
可惜他们没有镜子,否则就能看到他们的表情,像极了那些曾经在床上偶遇,又离散的姑娘在他们飞完事之后的表情。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当时的他们积极主动,兴致勃勃,通过了面试,却没通过比试,于是一段情缘,譬如朝露,见光散尽;……
当时的他们积极主动,兴致勃勃,通过了面试,却没通过比试,于是一段情缘,譬如朝露,见光散尽;
此时的他们,则是被赶鸭子上架,去聊什么家国大事,一旦开始,又想借着手中的去满足一颗少年人争强好胜的心,但注定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只会是陪衬。
只能说,人生之不如意,十之**。
众人将卷左写着的名字折好隐藏,一个大儒负责挨个收卷,然后捧着一摞二十多张纸来到了台前。
宋学正笑着道:“先劳烦向大家念诵,而后再交给赵大人选出十份吧。”
这就要行刑了吗?
许多人心头一动,目光在郑天煜和夏景昀身上转来转去。
郑天煜依旧气度从容镇定地坐着,不论是先前的争论还是刚才的写作,以及接下来即将到来的褒奖,仿佛都不能惊起他面上平湖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