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建宁王!”
夏景昀伸手将他扶住,笑着道:“你如今是堂堂一国之主,我一个闲云野鹤,当不起你这份大礼。”
萧凤山摇着头,“如今吃得下,睡得安,满腔抱负,一身本事,皆有安放之所,施展之处,皆赖王爷之功。不论你是何位置,对我个人而言,你对我皆有再造之恩。”
夏景昀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如今国内一切都还好?”
萧凤山嗯了一声,“朝廷给了许多支持,尤其是几个被发配和自愿移民而来的国内大族,也起了大用。更何况这几年下来,随着贸易的展开,此地平民的日子比之以前好了许多倍,唯一可能有意见有怨气的可能就是此地曾经那些贵族了,不过如今,他们也都没意见了。”
夏景昀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萧凤山微微一笑,夏景昀立刻就懂了。
差点忘了,这位不仅是政治手腕出色的,也是个战场杀神,对付这点不长眼睛的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文武双全萧三郎,可不是一句单纯拍马屁的夸赞。。
二人又聊了一阵,在夏景昀拒绝了去宫城中一行的提议之后,萧凤山亲自留下来陪着他喝了一场酒才告辞。
而后众人在此间逗留了三日,看了看此地风光,便打算告辞。
临行之前,萧凤山再度乔装赶来送行。
二人站在码头,看着眼前的滔滔江水,看着穿梭不止的劳工,看着这一派繁盛之景,神色之间都充满了感慨。
“人生真的是无常,十八岁的我,纵然用世间最夸张的想象,怕是也想不到如今的际遇。”
听了萧凤山由衷的感慨,夏景昀微笑着,“在所有的结果之中,只要是遵循了自己最初的本心,就不算差,对吧?”
萧凤山望着眼前的江水,轻轻一叹,“只可惜,此生无望埋骨故乡,只能隔江遥望了。”
();() 夏景昀笑了笑,“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还欠你另外两句诗?”
萧凤山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这些年,这首诗给了我许多的勉励,让我没忘记曾经的初心。”
当初他假死脱身,隐姓埋名远走北疆,夏景昀送他的正是这两句,并且还与他说了,今后若他值得,再送他另外两句。
夏景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放进了他的掌心。
“就此别过,各自珍重。”
萧凤山郑重拜别,而后目送着大船启航远去,低头打开了手里的纸条。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萧凤山沉默良久,再度抬头,望着那已经只剩下一个米粒般的黑影的船,长长一叹,“世间安有此等神人!”
——
北梁,如今改叫了辽东。
宫城之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从马车里走出了一个女人。
姿容绝世,身材婀娜又充满着健康的野性,但举手投足间,却带着满满生人勿近的清冷,不苟言笑的样子,分明就把封心锁爱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见她到来,宫城护卫们压根不敢阻拦,齐齐行礼,“见过安乐公主!”
耶律采奇轻轻点头,径直走了进去,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御书房的门口,她却破天荒地被拦了下来。
“公主请稍等,陛下和太子殿下正在接待贵客,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耶律采奇眉头微皱,有什么贵客值得爷爷和父亲联手接待,还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虽然心头疑惑,但在华夏商号历练十年的她,也不再像曾经那般莽撞,只是默默去了一旁的偏殿之中等着。
片刻之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耶律采奇扭头,瞧见了一张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却从未想到能在此间见到的面庞。
夏景昀披着天光,面带微笑,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十年前,有一首诗,拖到现在才给你,不知道会不会晚。”
耶律采奇本以为自己已经冰封的心,蓦地开始狂跳了起来。
她颤抖着伸手,缓缓接过,打开了那泛黄的纸张。
【红豆生南国,当春乃发生。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十一年前,离开中京之时,夏景昀写就这一首诗的时候。
“下面是我后来加的,便算是真正送给你的吧。”
夏景昀温柔的话语,让耶律采奇低头朝后看去。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这不就是她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吗?
相见真如不见!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让她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选择,去见这个害了她一生的男人!
看着泪如雨下的耶律采奇,夏景昀柔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敢爱敢恨的草原姑娘扑入了他的怀中,“你混蛋!”
说着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