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也是儿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人家要出去单开一枝,同时还能获得跟自己一样的爵位,我还能拦着不让?
嫡子的利益也不受损,还能平白免了争夺,自然也会支持。
但是这么一来,自己本族的势力还剩下多少?
不慌!
不慌!
西域也好,雨燕以东也罢,南洋瘴疠之地更不用说,要么遥远要么不宜人居。
你看都是王家、卢家、殷家这些罪囚才被发配过去,哪儿有正经好人愿意去的!
要是那边真的那么好,朝廷至于出这么好的条件吗?
对!到时候就这么跟孩儿们说!
朝廷的嘴,骗人的鬼,谁信谁傻子!
就在这时,今日似乎格外繁忙的殿外侍卫再度来到殿门口,“太后、陛下,远征军副将运送缴获财物抵京,正在宫门外候旨。”
太后当即开口,“宣!”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的将军大步走进,瞧见殿中一个个撅着的屁股同样也是一愣,旋即单膝跪地,“太后、陛下,末将等奉命开拓雨燕州以东半岛之地,今已横扫辛洛全境,略有所获,一应财物都押解入京,此为第一批,呈报殿前,为太后、陛下贺!”
太后缓缓点头,“辛苦,呈上来吧!”
那将领一挥手,禁军护卫们便接手将数十个大箱子吃力地抬进了殿中。
这一来,原本跪了满地的逼宫臣子,也只好无奈暂时起身,让开地方。
当箱子被悉数打开,堆满了的金银和珍贵药材、皮草这些,瞬间闪瞎了满朝臣子的眼睛。
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这般阵仗,除了户部那几位进过银库的,其余绝大多数人还真没亲眼见过这么多现银。
不是,那些苦寒之地,也这么富饶的吗?
他们旋即转念一想,北梁不也苦寒嘛,能说人家皇帝不值钱?能说人家官职不值钱?
卧槽,这么一想,这事儿还真有得搞啊!
我自己若是侯爷,单开一支,那就是一门双侯了啊!
远是远了点,但侯爷终究是侯爷啊!
就连原本是觉得勉强苟延残喘,在凄风冷雨中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那三家被发配的家主,此刻眼中也亮起了光。
这这这。这要是这么厉害的话,那何愁不能复兴家族大业啊!
那些世家大族之人吞了口口水,心头绝望,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可就压不住了啊!
只有秦老家主嘴角抽抽着,在心里喃喃念叨着:这里面一大半可都是我的钱,我的钱啊!
就在这一片哗然之际,德妃缓缓开口,“甚好,哀家甚是满意。夏爱卿,中枢即刻拟定封赏,开疆拓土之功,壮实府库之劳,须得好生奖赏!”
夏景昀出列,“臣遵旨!不过太后容禀,如今杨维光致仕,中枢缺员,各处事务又繁忙,还请太后、陛下早日定夺补缺,以便利朝政之运转。”
夏景昀言语的跳跃,让众人一愣,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德妃便开口道:“散骑常侍于德顺,忠良卓见,才德兼具,可入中枢。翰林院散朝之后,拟诏拜相。中枢留后,商议职司调整。”
于德顺当即在一片金银财货的箱子环绕中,大礼一拜,“臣谢太后隆恩!臣必当竭诚任事,不负太后期望!”
随着这一声答应,整个殿中,登时一片哗然。
众人看着于德顺的身影,猛地反应过来了一个事情。
虽然新政会让他们的家族大出血,大割肉,甚至在开了第一刀之后还会有第二刀,第三刀,但是朝廷永远是需要人的,有人就有权力,有了权力就绝对不愁富贵。
而如今,一派反对之声中,支持新政,不就是一条登天捷径吗?
于德顺就凭着这一番话,就从散骑常侍一跃入了中枢,他们虽然没这泼天富贵,但能升一级也是好的啊!也抵过了那些赋税和银钱啊!
而且朝廷的推恩之令一下,族中怕是人心都不齐了,为什么就非要冒着那滔天的风险,跟太后和夏相对着干呢?
正当众人的心头,这些念头开始盘旋,太后的声音在珠帘之后响起。
“先前诸卿之议,被这些事情打断了,哀家也不记得先前有哪些人附议了,哀家和陛下并非一意孤行之人,为明诸位之心,亦得公允之果,如今就以这些箱子为界,支持新政之人立于哀家之左侧,请废新政之人,立于哀家之右侧。结果清晰,哀家自当遵照施行。”
众人都反应了过来,这是什么?这是台阶!这是给他们留一张脸!
于是,曾经跪了满堂的人,低头地、无声地,平静地,来到了夏景昀的身后。
珠帘的右手方,原本仅剩的几人,在看明白了大势之后,连忙蹿了过去,生怕走得慢了被认出来。
当队伍站定,看着空空荡荡的另一边,东方白的嘴角忍不住鄙夷地翘起。
太后平静的声音在珠帘之后,为这一战盖棺定论。
“群臣之意已明,再有妄言新政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