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宪焘微微一笑,“忠王世子近期就曾出使过两次南朝,与南朝夏景昀、白云边等人皆有交情,他又是皇室宗亲,就叫上他随行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可。”
耶律石开口道:“既如此,咱们就商议一番,此事我们该如何争取吧。”
房间内,议论声再起。
在与定西王府隔着并不算远的地方,也有一座宽敞豪奢的府邸。
曾经上面挂着镇南王府的御赐牌匾,如今已改成了忠王府。
跟着牌匾一起被换了的,还有府中人的心气和心情。
府邸主人再也不是陛下亲弟,手握重兵,当之无愧的当朝第二人,而成了害得数万人埋骨他乡,导致南北局势大崩的罪魁祸首,以至于都不敢在上京待着,被发配去了薛家的地盘中募兵练兵去了。
府邸的少主人也不再是意气风发,盛名远扬的大梁四骏,而是一个前途没了,心气散了,未婚妻还被抢了的行尸走肉。
已经在府中枯坐了大半日的薛文律,看着眼前的钓鱼竿,眸中目光涣散而无神。
能在梁都有个带一方大湖的府邸,绝对是顶级权贵才能有的享受,但坐在湖边的薛文律心头却早已没了半分自得。
他以前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钓鱼,真想吃鱼拿网捞拿叉子刺就好啊,但现在,他有一点理解了。
对一部分爱好钓鱼的人而言,人生的苦闷与烦恼,就需要在这样漫长而无聊的等待中,慢慢冲淡,而那偶尔一次的上鱼,则仿佛又是命运无声的鼓励与提醒。
他木然地望着水波不兴的湖面,这辈子就这样吧,无法醒掌天下权,就去醉卧美人
哎,他娘的,美人也没了。
他将杆子一扔,走回湖畔水榭之中,拒绝了下人的服侍,瘫在椅子上,开始一杯一杯地给自己倒酒。
他端着杯子,看着头顶黯淡的乌云,轻叹一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
叹息声陡然停住,这他娘的是夏景昀的诗!
他想要愤怒地摔掉酒杯,但却发现自己连愤怒都生不起来。
他幽幽一叹,仰躺在椅子上,手臂颓然垂下,杯中美酒淌了一地,如同他那些流逝的梦想。
一阵脚步声缓缓响起,曾经的镇南王妃,如今的忠王妃走了过来。
薛文律一动不动,只是木然地躺着。
“宫里来人了。”
听见母亲这句话,薛文律才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瞧见了站在母亲身后的宫中内侍。
内侍身为皇权的外延,在皇帝都立不住的情况下,自然也收起了跋扈和嚣张,并没有纠结什么礼制,开口道:“世子殿下,朝廷近日会排一队使团前往南朝,规格极高,定西王以殿下熟悉南朝诸事,且与南朝多人有故交之由,举荐殿下为副使,旨意明日便下,即日便要启程,陛下特命奴婢前来告知,望殿下早做准备。”
薛文律瞪大了眼睛。
他娘的,没完了是吧?――
中京城,观音婢在逗留建宁侯府两日之后,被姜二爷成功接去了竹林。
夏府众女都依依不舍地与她暂别,同时满心期待地等待着自己肚子里的动静。
夏景昀从户部出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和陈富贵一起,来到了吕一的府上。
看着在大门之上高挂着的定忠伯府的牌匾,夏景昀笑了笑,迈步走进。
而这时候,被门房连滚带爬跑去通报的吕一也快步迎了出来。
“吕一拜见相。”
夏景昀直接伸手扶住,笑着打断,“行了,咱们的关系,何须这些繁文缛节!”
夏景昀把着他的手臂走进府中,“本来是前几天就说来看你,我还让陈大哥提醒我来着,后面又有些其他的事情确实脱不开身。等到今日才来,你可不要见怪啊!”
吕一连忙道:“夏相客气了。”
夏景昀无语地看着陈富贵,“陈大哥,咱走吧,这人压根就不好好说话。”
陈富贵笑着道:“吕兄,公子和那些人不一样,他是真不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尤其是跟咱们这些老人。”
吕一松了口气,“我的错,公子见谅。”
“这就对了嘛!”夏景昀笑了笑,在迎客厅中坐下,看着吕一,“最近日子怎么样?”
吕一抱了抱拳,“太后和陛下隆恩,又托公子的福,封了爵,赐了宅子,还能有什么不好。”
();() 但他也不是纯粹的莽夫,脑子活泛着呢,一听就大概知道夏景昀侧重在哪儿,接着道:“地下那些事儿,如今我虽然不便直接插手,但几个心腹继续在做着,如今朝堂被公子连着两番清洗,也没人敢挡路,基本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情报上面,我与卫国公那边也有联系,京城的风吹草动,都在掌控之中。”
夏景昀神色玩味,“那先前玄狐私会殷、王、卢三家的事情,怎么就没知道?”
吕一面色猛变,当即站起。
夏景昀轻轻按了按,“这会儿提这个不是敲打你,玄狐的本事那么大,你们看不住当然不可能怪罪你们,但同时也要引以为戒,咱们不用去私底下监视谁,而是如果涉及到了一些关键人或者关键事,我还是希望你这边能够给我们一些惊喜的。”
吕一闻言肃然,连忙点头。
夏景昀笑了笑,“如今事情都有手底下人去办,你有没有兴趣出去走动走动?”
吕一听了这话,不管想不想,都直接道:“有何安排,请公子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