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城之外,他刚好见到了江安侯府的马车,以及驾车的公孙敬。
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朝着有些日子没见过的公孙敬点头致意之后,见到了坐在马车中等候的云老太爷。“师父,您怎生在此?”
云老太爷看着他,“竹儿生产之后,我还没去探望过。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正好她相召,也顺带着把你叫上了?”
夏景昀点了点头,“那师父我们走吧,别让阿姊久等了。”
走入宫城,王德识趣地远远在前面引路,没有凑到二人跟前,云老太爷便开口关心道:“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
夏景昀嗯了一声,“昏天暗地地睡了一阵,好多了。”
云老太爷感慨道:“现在想来,当日还真是凶险,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了。还是多亏了你啊!”
夏景昀微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也是为了我自己嘛。”
云老太爷扭头看着他,“你啊,没必要说这些来安慰我们,这等事情,是如何就是如何,该感念的就得感念。”
他目光悠悠,“现在想来,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收了你当徒弟,什么东西没教给你,反倒是占了你的大便宜。”
夏景昀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笑着道:“最正确的难道不应该是送阿姊入宫吗?”
云老太爷摇了摇头,神色微黯,“那是我对不起她。”
夏景昀轻轻一叹,没再接话,而说话间,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两人便都停了言语。
来到长乐宫,德妃已经从床上下来了,穿着宫装走出了寝宫,等在了一旁的殿中。
不过大殿依旧是窗户密闭,只留了一扇进出的门,温暖得甚至有几分燥热。
当二人走入,德妃挥了挥手,袁嬷嬷便带着殿中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而后更是将外面所有的宫人又一次清了出去。
云老太爷听见外面的动静,笑着道:“太后娘娘,这是要与我们说什么大事吗?这般郑重?”
德妃看着他,“父亲,女儿在宫中种了些花儿,这些日子开得甚好,父亲不妨去看看。”
“我一个大老。”
云老太爷的神色忽然一滞,反应了过来,幽怨又无语的看了女儿一眼,你要见高阳直接叫他进来就好了,把我叫来作甚!
这黑了心的棉袄真的是
不过云老太爷虽不如苏、赵、秦等几个老家伙那般厉害,但也不傻,知道女儿肯定有绝密之事要与夏景昀说,当即退了出去,小心地在殿外不远处当起了放风人。
夏景昀见状也自然知道德妃是有绝密之话与他说,当即神色凝重道:“阿姊,出了什么事?”
德妃看着眼前的男人,记忆中初见的一身布衣、连中三元时的状元红袍、挥剑入宫时的血染长衫、千里奔袭而回的泥尘污衣在这一刻悄然重合。
那些意气风发、关切尤甚、浓情蜜意、慷慨热血的过往种种,让她终究是提不起防备,选择了信任。
她愿意与他赌这一回,哪怕是输了全部,也不后悔。
毕竟他曾经那么多次地救他们母子于危难,曾经那么毫无保留地帮助过她。
她轻声道:“彘儿昨日找了我,说他想要禅位。”
夏景昀眨了眨眼,在第一时间甚至都没听懂这意思,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神色猛变,“他这是要做什么?”
德妃仔细看着夏景昀的表情,轻声道:“他说他想去天下四海游历,看一看大好河山,体会一下世界玄奇,一辈子都窝在这皇宫之中,指不定哪一日再被刺杀了,如此过完一生,未免太过无趣。”
夏景昀目瞪口呆,旋即懊悔地捶了一下脑袋,“都怪我,若不是我跟他说了那些,他或许也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但我当时说那些,只是为了让他坚定求生的念头,没想。”
说到这儿,他陡然一愣,扭头看着德妃,“阿姊,你莫不是在怀疑我,怀疑我故意诱导彘儿放弃皇位?”
德妃抬头看向他,哀婉的目光之中,情感千丝百结,似歉疚,似感怀,似挽留,又似那春风与浓情。
她缓缓点了点头。
夏景昀有些颓然地靠坐在椅背上,他为他们付出了全部,毫无保留,没想到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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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朝中的一路排忧解难,帮着一路发展壮大;
东方明作乱之时的不顾危险赶回京城,冒着身死的风险帮扶,最后力挽狂澜;
此番变故,更是不顾一切,千里奔袭,只为了快上一步,挽救局面。
但没想到,一旦有了变故,便换来了这样的猜忌,这样的结局。
一种意兴阑珊的感觉在心头悄然升起,但旋即被他压了下去。
不对!
阿姊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要猜忌我,就不会放这么多的权力给我,那么相信我给她的一切建议;
如果真的要猜忌我,现在绝不是最好的时机;
更何况,他与她之间,还有着另一层深入的联系。
!!!
夏景昀的心头猛然一惊,想到了一个他曾经怀疑过,如今也在怀疑的可能!
只有那一个可能,能够解释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