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微寒,还给端了几个炭盆放在殿中角落,增加几分不多不少的暖意。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属于他们的,不同的胜利。
生与死,是庆幸与哀悼。
但实质上,都将是一部分人的狂欢,和一部分人的黯然。
“报!”
当一个内侍匆匆而来,尖着嗓子喊了一声,一道道目光都霎时间望了过来。
“启禀诸位王公、大人,太后娘娘成功诞下先帝遗腹子,眼下母子平安!”
“好!”
这一声,来自德妃的生父,此间唯一一位单纯地关心着德妃本人的人,云老太爷。
而苏老相公、卫远志等人也长长地松了口气。
生的是儿子,哪怕陛下真有个三长两短,这局面的底线也能够稳住了。
至于满心希望着今夜彻底颠覆朝堂格局的万文弼和严颂文则是如遭雷击。
在眼下,妇人生产那就是在鬼门关走上一遭,如果遇到难产,出事的几率简直比去青楼遇到卖身的姑娘还高。
太后居然挺过来了?
生的还是个儿子?
他们二人的脸色难以自持地难看起来,如果是这样,自己今夜的所作所为,恐怕会遭到太后的打击和报复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把,看来是又赌输了啊!
“万相、严大人,听到太后娘娘母子平安的消息,二位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是不开心还是很难过啊?”
一个声音带着几分屋外的冷意响起,让本就惊骇的二人瞬间慌乱起来。
太后的报复还没来,建宁侯的质问就先来了。
夏景昀迈着步子走入,停在万文弼面前,“万相,你如何说?”
听见夏景昀这毫不客气的言语,万文弼的心头猛地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建宁侯此言何意?太后母子平安,本相自是庆幸高兴。但本相身为中枢首相,思虑更多,小殿下的封号,待遇,陛下如今的身体情况,这些都还悬而未决,还远不是欢欣鼓舞的时候啊!”
说着他甚至反客为主道:“高阳你来得正好,听说你一直陪在陛下身旁,陛下如今情况到底如何?”
夏景昀平静道:“万相是希望陛下好还是不好呢??”
万文弼一脸正气,甚至带着几分愠怒,“建宁侯!老夫敬你为国奔波,又昼夜狂奔回京,拳拳忠君之心感人肺腑,故而一再忍让,但你此言,过分了!本相向来忠君爱国,不亚于你,岂容你如此污蔑?”
夏景昀笑着挑了挑眉,“是么,我还以为先前万相和严大人着急忙慌地议立摄政储君,是希望陛下和太后娘娘早点出事,自己好夺一个大大的拥立之功,从而权倾朝野呢!”
“荒唐!”万文弼冷哼一声,“本相所为一切都是出于公义,岂有半分私心!”
“不错!”严颂文同样赶紧慨然道:“本官之提议,俱是根据当下情况所提,何曾有过半分不臣之心!”
夏景昀冷笑一声,也不多说,扭头道:“去把人带来。”
很快,在众人的好奇中,太医院院正便被一把推了进来。
夏景昀沉声道:“此人名唤田承寺,乃是太医院院正,但其不仅无医者仁心,更是狼心狗肺,意图暗害陛下,其罪当诛,以儆效尤,诸位以为如何?”
田承寺闻言大骇,连忙上前,“万相,万相,陛下已经没救了,他把李天士都给砍了,自知局势崩塌,再难挽回,便要丧心病狂地拉人陪葬,万相救我,万相救我啊!下官尽心尽力,绝对没辜负万相啊!”
万文弼目瞪口呆,听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几乎是在瞬间爆发除了他那个年纪难得的力量,厉声呵斥道:“放你娘的狗屁!陛下若是没救了,你何止辜负了本相,更是辜负了天下万民!”
田承寺被踹翻在地,一脸懵逼。
夏景昀寒声道:“起初,李天士欲为陛下截肢保命,与本侯承诺半个时辰配齐汤药和器械回转,结果被这位院正大人指示手下人以各种借口拖延耽误,直到一个多时辰才回来,若非本侯另寻良方,恐怕陛下已经遭难。”
“当我擒拿此人之时,此人口口声声言说他乃万相心腹,让我明白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
他扭头看着万文弼,微眯着眼,“万相,这些指示,也是出于公心吗?”
万文弼心知已到了悬崖边上,必须自保,当即道:“建宁侯,此獠曾经走动过我的门路,有过几分交际不假,但我何曾知晓他竟如此丧心病狂,做下这等无君无父之事,害陛下险些丧命,枉为人臣、枉为朝官、枉为医者,依我之见,当立诛其九族,以震慑宵小,为陛下所受之辛苦报仇!”
夏景昀神色玩味地看了万文弼一眼,原本正为自己这一番还算慷慨的狡辩得意的万文弼眉头一皱,旋即想到了什么,一道寒意直冲天灵盖。
但还没来得及等他有所反应,田承寺便愤然道:“好你个万文弼,我为了你的吩咐想尽办法,你却连保都不保我一下!既然如此,你无情便别怪我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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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不等万文弼有所反应,看向夏景昀,“建宁侯,下官是奉万文弼之子万敬儒亲口的命令,并且愿意交代所有,只求建宁侯法外开恩,饶我一家老小性命!”
夏景昀平静道:“你先交代,我们根据情况,自有酌情。”
田承寺神色当即迟疑起来。
夏景昀冷冷道:“你没得选!”
田承寺一咬牙,当即将所有内情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