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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夺储之争(第1页)

孙权自长子孙登去世之后,性格变得越来越多疑起来。他立三子孙和为太子,孙和为人颇有孙登的风范,且自幼与之交好,因此孙登临终时,向孙权推荐立他为太子。但是君王最忌讳的,便是太子权势过大,因此又宠爱四子孙霸,让两股势力相互牵制。鲁王孙霸仗着恩宠,萌生了夺储之心,处处与太子为难,孙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日孙权正在病中,司空凡和姬如梦出使东吴,便由孙和代孙权接见。孙和宴请众人,全琮、朱然、吕岱、张休、顾谭、吾粲、诸葛恪等东吴重臣相陪。孙和生母王夫人与孙权之女孙鲁班矛盾很深,孙鲁班便支持孙霸一党。孙鲁班为全琮之妻,其子全寄更是常常在孙权面前诋毁孙和。于是孙权又派鲁王孙霸一起接待司空凡一行人,避免孙和一人独大。司空凡想起昔日与孙登相谈甚欢,与朱桓并肩作战,如今两人皆已逝世,心中唏嘘不已。姬如梦此时已是身怀六甲,刘禅本欲留她在成都修养,怎奈姬如梦喜动不喜静,一时又没有合适的人来替代,便只好允了她的请求。司空凡一路上也是好生照料,因此一路无事。

司空凡对孙和道:“太子殿下,如今我大汉休养生息十余年,兵强马壮,将士无不想着沙场破敌。昔日邓芝、陈震曾与吴大帝陛下相约中分天下之事,然而戎马倥偬,魏之土地未减一分,汉、吴土地未增一寸,这是什么原因?并非两国将士不肯用力,而是在于两国未能完全同心。”

孙和道:“上使所言不错,魏国统一调度,政令悉出于洛阳,我们两国东西山水阻隔,建业与成都相距数千里。虽数次相约举事,然而战场瞬息万变,两家协调起来,总是慢了些。”

孙霸见孙和赞成,必要与他为难,便提出反对意见:“你家诸葛丞相在世之时,六出祁山,而6伯言(6逊)亦在合淝遥相呼应,两者皆当时之豪杰,尚且不能取胜,可见曹贼非一日所能灭。如今诸葛丞相已殁,敢问蜀中现可有人才智胜于诸葛丞相?”

司空凡不卑不亢,道:“鲁王只看到了我们两国,却忽略了魏国。魏国能征善战的武将,也多已凋零,曹氏宗亲衰微,曹休、曹真已死。曹爽的才能,比之其父曹真远远不如。司马懿虎视眈眈,不久必然内乱,正是我们二分天下的好机会。”

鲁王孙霸又道:“逐鹿天下,非只是凭借一人之力,更是国力的比拼。魏国国力远胜于我们,不如大家相安无事的好。”

司空凡听了这话,拍案而起,道:“此话荒谬至极。秦国虽强,总不敌六国之和。苏秦佩六国相印,合纵抗秦,秦不敢过函谷关一步。然张仪以连横之术,破六国之威,皆在于谋划。秦二世之时,陈胜、吴广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然终不敌章邯。楚虽三户,然亡秦必楚,并非因西楚强大,而在于人为。再往后我汉高祖皇帝从鸿门宴上逃出生天,当时不过十万之众,项羽兵甲四十余万,然而终究被高祖皇帝逼得四面楚歌,垓下自刎。由此可见,天下胜负之数,兴衰之理,都是变数。”

孙和听了这话,不住点头。姬如梦在一旁也不住叫好。全琮的儿子全寄道:“我们国家的士兵,是用来守护女人和孩子的。贵国的女子却还要出来抛头露面,怕是已经无人可用了吧?”

姬如梦瞪了他一眼,道:“我们女子都知道要上阵杀敌,自然不像某些国家的男人,被魏军吓破了胆,只知道高谈阔论,却总不敢真刀真枪干一场。”

鲁王党重要成员全琮道:“沙场征战,并非儿戏,既然说得如此轻巧,请问使者,可有伐魏的良策?”

司空凡道:“从汉中出祁山,只适合战决,粮道漫长,汉中之粮运到前线的,不过只有十之三四。从建邺攻合淝,粮草兵马可以顺水源源不绝而至,然背水而战,前面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曹兵可从四面支援,一旦被骑兵冲击,阵型崩溃,则退无可退。荆州之地,河道纵横交错,魏国骑兵挥不了优势,而东吴的水军进可攻,退可守,主动权完全在我方。昔日关羽将军在荆州水淹七军、威震华夏,若不是兄弟阋于墙,二分天下的大计,早日已成。愿太子殿下三思。”司空凡的兄弟阋于墙,指的就是当时吕蒙白衣渡江,偷袭荆州,才导致功败垂成,关羽被杀,此时没有明说,为了顾全东吴面子,同时让对方觉得理亏。

孙和频频点头,等到司空凡说完,已站起来握住他的手,道:“此话不错,若是我们两国没有信任,在荆州边界驻防的兵马只是互相防着对方而不思进取,那还叫什么同盟!我愿禀明父皇,亲自去前线激励将士,将来益州、荆州、扬州三路兵马伐魏,何愁天下不定,大事不成?”

孙霸怕孙和掌握兵权,便再也奈何不了他了,便抓住司空凡话中的要点:“这话说来,是怪我们已故的吕蒙将军吗?”

司空凡道:“是非对错,自在公道人心。两国既然永结于好,过往种种早不再追究啦。只是我们需要吸取前车之鉴,才不至于重蹈覆辙。”

孙和对众大臣道:“诸位是何意见?”太子党和朝中激进派大臣都支持孙和,加起来倒有一多半,孙霸自讨了个没趣,悻悻而去。

孙霸又怂恿门客杨竺去孙权面前煽风点火,杨竺便添油加醋说太子心志不小,想染指荆州军事,万一有二心,将来怕是难以驾驭。这话说得孙权心中也自嘀咕,对孙和心中有了芥蒂。过了几日,想着祭祀的日子到了,孙权不便起行,就让孙和到长沙桓王庙中祭祀。太子妃张氏的叔叔张休家在桓王庙附近,便邀请孙和到自己家里去,同时邀请了司空凡和姬如梦商量具体出兵事宜。

孙鲁班派杨竺悄悄跟踪,将这一切都瞧在眼里,并将此事密报给孙权,杨竺道:“陛下,太子与祭祀期间到外戚张休家里去,连蜀国那两个使者也在,不知道密谋什么,不可不防啊。而且王夫人知道陛下生病,脸上有喜色,怕是希望太子早日继位呢。”

孙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听了这话,已是大大不悦:“竟然如此,竟然如此,看了朕是平日对太子太纵容了,来人,摆驾去张休家中。”

杨竺劝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孙权转身对全寄道:“你去宣王夫人。”

不一会儿,王夫人来到殿中,俯身下拜,一脸关心地问道:“陛下的身体可好些了?”

孙权冷言道:“有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朕好得很呐!”

王夫人俯在地上,不敢抬头道:“陛下何出此言?太子要是有什么过失,我定回去责备。”

“哈哈,责备?怕是你高兴得很呢!你就好好在宫里禁足,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见太子一面!”孙权虽在病中,仍然声色俱厉。

“陛下为何如此薄情寡恩?我母子何事惹陛下不快,陛下请明言相告。”

“好一个薄情寡恩!朕这次就薄情寡恩到底。来人,请王夫人回宫,擅自出宫,立即斩杀!”孙权心中已认定了王夫人母子盼着自己早日殡天,孙和好早日继位,因此听她这话,便以为是强词夺理,心中怒气更胜。

王夫人背影落寞,在卫兵的陪同下,往宫外走去。低声吟道:“无情最是帝王家,陛下老了,心,也变了……”

东吴帝国就像孙权一样,在时光中逐渐走向迟暮,历史的滚滚车轮不曾停歇,有些人造就了历史,有些人却逐渐成为了历史。

6逊主持荆州军政,全琮有意拉拢丞相6逊,共同支持鲁王,6逊回信拒绝道:“子弟苟有才,不忧不用,不宜私出以要荣利;若其不佳,终为取祸。且闻二宫势敌,必有彼此,此古人之厚忌也。卿不师日磾而宿留阿寄,终为足下门户致祸矣。”全琮不听,甚至记恨6逊。

不久之后,王夫人幽愤而死,太子也日益被疏远。司空凡暗暗担忧,对姬如梦道:“如此下去,吴国怕有内祸。两党相争,两败俱伤,我们与太子的约定,怕是难以实现了。”姬如梦既为人妇,行事也比少女时稳重了许多,道:“那待吴主病好后,我们面见吴主,陈以利害,如何?”

司空凡眉头紧锁,道:“此是孙氏家事,东吴大臣一言不慎,难免受到牵连,我们身为外人,更不可多事。”

“这么说来,此事怕是难解了?”

“我们先静观其变,他日见到吴主,只谈国事,不谈家事。”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切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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