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火扶起朱高煦,仔细地打量着他,嘴角难掩笑意:“你也成熟了不少,国朝有你,真是让我倍感欣慰。”
朱高煦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但随即又谦虚道。
“都是老师教诲有方,俺可不敢有丝毫懈怠。”
两人就这样站在北京城外,久别重逢的喜悦与一些莫名的感慨交织在一起,仿佛时间都为他们暂停了脚步。
周围的官员们看到这一幕,无不感叹于他们师生之间的深厚情谊。
而这一幕落在一些文官的眼中,也难免闪过了忌惮之色。
随后众人见礼。
姜星火还礼后微微一笑,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停到了郭资身上。
郭资年约五旬,神情沉稳,须发微微灰白,更显出几分老臣的稳重与干练,腰间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随着风轻轻摇曳。
姜星火久闻其名,在北直隶加大变法力度,想来要绕过这位文官领袖是不太可能了。
随后,一行人簇拥着姜星火,缓缓向城内走去。
如今永乐时代的北京城是在元大都城的基础上建成的,说出来可能有人不信,作为元朝的都城之一,大都其实是一座土城。
();() 直到朱棣封燕王就藩北平以后,才把内城的土墙全部用砖包砌,现在又用砖石包砌了外城墙的外侧,这才看起来像模像样,可一走进去,外城墙的内侧还是土墙。
之所以如此寒酸,主要是因为混凝土的产量都用在建筑棱堡、修建商路、治理黄河等项目上了,给北京城外城墙的内侧做加固还没来得及。
而现在的北京城,跟他印象里的也是大相径庭。
实际上,元大都旧城周围六十里,共十一门,洪武元年的时候徐达大将军北伐攻克元大都,因为考虑到明军立足未稳,而大都城围太广不利于防守,就把北部区域给废弃掉了,然后向南五里重新筑造了一座新的北城墙,新的北城墙一共两个门,改原安贞门为安定门,健德门为德胜门,同时又改东墙的崇仁门与西墙的和义门为东直门与西直门,其余七门则仍其旧。…。
所以现在的北京城,还是十一个门。
而其他耳熟能详的城门名字,比如阜成门、正阳门、宣武门、崇文门、朝阳门都是堡宗元年改的,现在还没有这些名字。
至于紫禁城,现在也没影呢。
因为涉及到财政、人力等问题,估计要完整地建造规制跟南京一模一样的紫禁城、太庙、社稷坛、天坛、山川坛以及鼓楼、钟楼等一系列建筑,怎么也得十年八年了。
等到了原来的燕王府,现在的“潜邸”,自有宫人安排好宴席。
“殿下,已经为国师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席,请殿下和诸位大人移步前往。”
朱高煦点了点头,然后他转身对姜星火道:“老师,请。”
说着,朱高煦也是亲自引路,向燕王府内走去。
这里是他家,朱高煦相当熟悉且放松。
宴席之上,姜星火也没说别的,只是与朱高煦以及各位勋贵、官员们把酒言欢,北平系的文官有意试探,然而姜星火的博学多才和深邃见解,也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折服。
――――――
燕王府后,煤山。
冷知识,煤山不是因为山里有煤才叫煤山,而是因为朝廷在这里堆煤储藏,以免北京被围城的时候燃料短缺,所以才叫“煤山”。
实际上,最初的煤山是金世宗在辽瑶屿行宫的基础上建太宁宫,并开凿了西华潭,在此地堆成的小丘;而元世祖忽必烈在营建大都时,把皇宫的中心建筑延春阁建在土山的南面,并将土山命名为“青山”,又在青山上下广植花木,作为皇家的后花园;到了朱棣当燕王的时候,就在青山下遍植果树,山下豢养成群的鹤、鹿,供登高、赏花、饮宴、射箭之用。
昔日千岁的燕王如今成了万岁的皇帝,这山也就改称“万岁山”了。
夜深了,北京城的喧嚣渐渐退去,只留下微风轻拂树叶的沙沙声。
姜星火站在那棵著名的老歪脖子树下,双眼微闭,但心中却如明镜一般清晰。
他回想着白日里与宴席上众人的交谈,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朱高煦的成长肉眼可见,几乎所有勋贵都非常支持他,而这并非偶然,是他多年来勤奋学习、不断锤炼的结果。
姜星火作为老师,他为自己的弟子感到无比骄傲。
但同时,姜星火也很清楚地察觉到,这边的形势依然复杂多变。
“姜先生。”
朱高煦换了个称呼。
“坐吧。”
两人没拿凳子,而是就这么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腿伸长,靠着老歪脖子树,就像是当年在诏狱里一样。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姜星火虽然对于北直隶的变法和各方面情况不算是两眼一抹黑,但朱高煦在北直隶这些年,算是地头蛇,只有通过深入的交流,才能更好地了解朱高煦的想法和他未来的打算,姜星火也才能更好地推动北直隶的变法。…。
“当前的北直隶虽然表面平静,但实则暗流涌动。”
朱高煦想了想说道:“尤其是文官那边,都在暗中较劲,有人其实有推诿懈怠的现象,不想让北直隶比南直隶发展的好,想让俺大哥在储君之争中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