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面,那个引路的小媳妇把人交代出去,就等在了门口。
片刻之后里面就有一个小丫头端了个托盘出来递给她,上面放了些时令果品。
她笑脸道了谢,等那丫头一转身进门,她就立刻就敛了笑容,转身两步跨过右边的花圃,闪到花园里面的一条小径上。
那里周畅茵正眼神阴郁的盯着方才萧樾行过的那条路。
她本来就十分的瘦弱病态,这时候这个阴测测的表情出现她的脸上,看上去就更是诡异瘆人。
小媳妇名叫苏映,是从小就服侍周畅茵的贴身丫鬟,三年前随周畅茵一起远嫁到临北,也在那边嫁了人,只不过周畅茵用惯了她,她就仍是留在身边服侍。
武昙之所以乍一看她的侧影觉得眼熟,是因为皇帝寿辰那天她在路上偶遇萧樾和周畅茵,当时苏映就被周畅茵带在身边,不过因为角度关系,武昙没看见她的正脸,再加上就只是丫鬟,所以更没有过分留意。
“小姐!”苏映走到周畅茵身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居然对她这一张恐怖至极的脸完全视而不见,只是略带谄媚的询问道:“方才的情形您都看见了吧?就算之前庆阳长公主说的话您不信,如今亲眼所见,总不能还不相信吧?”
周畅茵的眼神阴晴不定,手上捏着的那方帕子早就被揉皱了,指甲刺透布料,掐进肉里。
她痴恋萧樾,是整个周家上下都知道的事,甚至于数年以前,有许多的外人也都知道,只是现在,她嫁了人,萧樾又位高权重,一切时过境迁,便没有人会再拿这些陈年旧事出来说道了。
当初为了等他,她想尽了一切办法,一直蹉跎到十八岁,实在不能继续下去的时候才仓促的择了一门婚事嫁了。
萧樾为什么去的北境军营她是知道的,甚至于曾经一度她还以为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回来了,以为这辈子都再不可能和他见面了。
他却在这个时候,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突然又回到了京城。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她第一时间就以参加皇帝的寿宴为名,跋山涉水的赶了回来。
其实很清楚,以他那样的身份,她现在既然已经成了亲,那就一切都毫无可能了,而且萧樾对她根本也就没有那个意思。
回来,就只是潜意识里不受控制的一个决定。
想要回来再看见他,想要离他近一点,哪怕什么也不做——
同在京城,总好过千山万水那样两不相干的距离。
那天在宫里遇见,是十三岁以后她第一次再见到他,当时心里真的没有别的念想,只觉得看见了他,就是这一生中最美好也最值得期待的事。
她也不是不知道,总有一天萧樾会娶妻生子,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平静的接受现实,可是皇帝寿宴后的两天她偶然遇见过庆阳长公主一次,闲聊之中听说了武昙的事,哪怕只是两句模棱两可的传闻……
那时候就已经觉得百爪挠心,她现她受不了。
接受不了别的女人对他的觊觎,更何况听庆阳长公主的意思,那个武家小姐还是心术不正,小小年纪就满腹心机不。。。
心机不学好的狐媚子。
随后这几天,看似平静,但对周畅茵而言,她是每天都处于煎熬之中的。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见一见传闻中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搭上萧樾的那个小贱人,可是又素来知道萧樾的脾气,更怕破坏掉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不敢公然找到武家去拜访。
好在她祖母的生辰和皇帝没差了几日,并且刚好武家老夫人和她祖母的关系也不错,当天必定到访,而自己外祖母的寿辰,萧樾既然人在京城,就必定也是得要登门拜见的,于是她苦心钻研了多日,才设计出了方才那一场连萧樾都没有察觉到任何人为痕迹的——偶遇!
虽然今天是在周家,如果她以主人家的名义掐着萧樾过来的时辰把武昙叫过去也是可行的,可是太刻意,必然马上露馅让萧樾察觉是她在背后搞鬼。
最近她已经差不多是把武昙整个都调查了一遍,知道她和林彦瑶关系好,就利用姜家长女的关系跟姜玉芝搭上了,姜玉芝即将嫁给小太子,自然不敢得罪甚至是极力的讨好周家,她以请姜玉芝来参加老夫人的寿宴为引子,又假装无意的提醒对方今日人多让她可以带着表姐林彦瑶一起来作伴……
姜玉芝当然不会怀疑她会有所图谋,真的就叫了林彦瑶一起来,然后她先借故将姜玉芝叫走,这样孤身一人的林谣言应该就会和武昙一起行动了,她仍是利用姜玉芝的名义把人都引到花园的凉亭里,然后掐着萧樾进出安鹤堂的时间让苏映把姑娘们都带过去。
对姑娘们说是老夫人请她们过去,对老夫人院里的人就说是她请姑娘们过来吃果子的,让老夫人招待一下。
一点小事情而已,再加上今天老夫人高兴,又不可能吝啬一点瓜果点心,自然也不会多说,只会是欢欢喜喜的替她招待了。
如果是武昙知道这女人拐弯抹角费了这么多的筹谋和心思就只是为了制造她和萧樾的一场“偶遇”,一定会以一句“吃饱了撑的、无聊”之类的字眼盖棺定论。
但是不得不说,周畅茵的这个弯弯绕绕搞得相当有水平,居然真的连萧樾都没有察觉里面人为的痕迹。
而此时周畅茵因为亲眼目睹武昙厚颜无耻勾搭他表哥的那一幕,心中百样情绪翻腾,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那个丫头才多大……”
若不是方才亲眼所见,她可能真的会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可是刚刚,她亲眼所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个小丫头就恬不知耻的博出位,在她表哥面前卖弄风情。
只要想到武昙笑起来那张明媚灿烂的脸,周畅茵就觉得心中怒意翻腾,恨不能立刻冲进安鹤堂里去亲手将她那张脸给抓烂,思来想去就是百思不解:“他们是怎么扯到一块去的?表哥回京这才几天,而且那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