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见过母后!”
赵贤妃母女也一并行了礼,姜皇后就招招手:“都坐吧!”
她也是料想赵贤妃带着自己娘家的母亲一道儿过来,必定是有什么事的,就直言问道:“贤妃你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赵贤妃直接就没有落座,抽出帕子一边擦泪一边就跪下了,哭诉道:“娘娘,臣妾母女受了天大的委屈,特来请皇后娘娘做主的!”
她都没有坐,临安公主和郑氏自然也不能坐,就都也跟着跪下了。
这个阵仗,又让姜皇后吃惊不小:“怎么了这是?快扶贤妃起来!”
旁边的宫婢上前搀扶,赵贤妃因为和姜皇后一向相处和睦,关系不错,就也顺势起身,一边道:“娘娘,能不能让闲杂人等都先退出殿外,臣妾有事禀报。”
姜皇后见她哭得止不住,料想是有什么大事生,就挥手赶了宫婢们出去,只留了一个方姑姑在身边服侍。
赵贤妃一边哭一边将事情的经过讲给她听了。
姜皇后听着,眉头就越皱越紧,一直到她说完,才是难以置信的倒抽一口凉气:“当真是有这样的事?”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臣妾又怎敢来惊扰娘娘?更何况事关临安的名声,要不是真的出了这样的事,臣妾又怎会乱说?”赵贤妃拿帕子按着眼角,然后又掏出袖子里的诗词信件:“这都是家兄搜罗到的物证,一份是外间传出的艳诗的原稿,一份是霍大人的公子照着誊写的,还有那个最初捡到信纸的妓子,臣妾也已经叫祁芳去提了,娘娘若是想要亲自盘问,一会儿也可以叫她进来当面对质。”
姜皇后拿起诗词对比,看过之后也是勃然变色。
赵贤妃继续道:“臣妾虽不知该不该相信霍家人这次是清白的,可陛下寿宴那天,事之后多亏了娘娘顾念临安,及时封锁住了消息,知道那件事的本来也没几个人,现在却有人借由那个契机生事,这样的毁临安……皇后娘娘,臣妾母女在宫中向来安分守己,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会让他们心肠歹毒的下此毒手啊!”
出了这样的事,姜皇后当然也是愤怒的。
临安公主代表的也是整个皇族的脸面,外面和她有关的情诗在青楼楚馆之中广泛流传,甚至于她和霍常宇之间还被编排出了故事,做戏文在街头巷尾被人传唱品读……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姜皇后怒不可遏,当即狠拍了一下桌子。
临安公主自从进殿之后就一直在忍,咬紧了牙关,眼圈通红的却没有再落泪。
而赵贤妃,一则生气,二则更是为了做戏给姜皇后看,以便于引起她的同情和共鸣,所以眼泪就掉的分外汹涌,这时候就又哭起来:“臣妾知道,是臣妾母女无用,连累着皇上和娘娘您都要被人跟着看笑话,可臣妾幽居于这深宫之中,对于宫外种种实在是鞭长莫及,娘娘,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主持公道啊!”
姜皇后抿抿唇,面上神情也是分外凝重:“照你所言,你是怀疑这幕后黑手就是当日的知情人之一了?”
赵贤妃本就是有备而来,也不含糊,当即就又起身,跪在了她的脚边:“恕臣妾斗胆,也只能如此揣测了。”
姜皇后拧眉沉思,片刻之后才试着确认道:“贤妃,虽然你说那个青楼女子承诺再见到掉落信件的人她一定能认出来,本宫也确实可以派人带着她到三家府邸挨个认人,可是你也知道,如果真的就是有人处心积虑在做这件事,那么稍微谨慎些的做法——他们也不会用自己府里的人出面的。用这个法子,也未必就能找到人。”
霍府和庆阳长公主府也就算了,用这个理由去搜一搜就搜一搜了,横竖霍家是自己有错在先,而庆阳长公主又是皇族,有义务为了帮着皇家澄清颜面而让步,但是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事就叫人去搜定远侯府——
武勋父子可还在为国戍边呢!
一旦这样做,如果被有心人士略一歪曲,可就容易寒了所有戍边将士的心。
赵贤妃其实也懂得这个道理,可是现在她心里认定了的幕后黑手就是庆阳长公主母女,根本也没想让武家不痛快,见着姜皇后有所顾虑,也是正中下怀的,面上看着似是做了一番权衡之后才一咬牙道:“臣妾倒是相信定远侯府武家人的人品,也不想与他们为难,可是这件事不彻底追查一番,臣妾心中始终义愤难平,再者说来,生了这样的事,临安以后可怎么办?她的亲事都还没有个着落……”
出了这样的差错,临安公主的婚事的确是变得非常棘手了。
就算皇帝可以圣旨赐婚,可是谁家娶了这样有污名的媳妇能痛快?总不能为了临安公主,再给皇帝戴上一顶用皇权压人的帽子吧?
可是流言这种东西,要追本溯源的查,确实难度很大。
姜皇后按了按太阳穴,斟酌了一下就转头问方姑姑:“皇上今日在做什么?”
方姑姑道:“今日殿试……”
姜皇后道:“你过去看看那边完事了没,如果皇上忙完了,就请他过来,如果殿试还没有结束,那就不要惊动了。”
“是!”方姑姑领命前去。
姜皇后就亲自伸手扶起了赵贤妃。
赵贤妃落座之后,就又期期艾艾的看向了姜皇后道:“娘娘,虽然臣妾也不想让您为难,可是就算没有证据,不能带人去搜他们各家的府邸,好歹您也叫人去把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都找过来,当面问一问,看能不能现什么蛛丝马迹吧?霍家我兄长已经去查问过了,长公主府和定远侯府那两边……”
“这……”姜皇后略有迟疑,转头看了临安公主一眼,“就算当面对质也用处不大,反而是……这本身就只是一起流言事件,如果再当面盘问的话……对临安也不太好。”
姜皇后说的是实情,临安公主也是赞同的——
既然明知道十有八九是当面问不出什么的,那又何必当面对质,让她难堪呢?
她看向了自己的母妃,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赵贤妃却是不依不饶的继续道:“外间传言已经闹成那样,并不是咱们在宫里捂住了耳朵就能当没有这回事的,娘娘……”
意思是,反正临安公主的名声已经败坏成这样,也不在乎什么了。
姜皇后是能够理解她这种满腔的愤懑的,再一想横竖皇帝寿宴那天这几家人都已经是揣着一件丑闻秘事回家了,也不在乎多知道一件。
权衡之后,姜皇后就冲殿外叫了人:“来人!”
她叫了两位有资历的嬷嬷进来,分别安排了二人往长公主府和定远侯府去传口谕。
临安公主却有些焦虑起来,几次想要跟赵贤妃说什么,又碍于姜皇后在场不能开口——
明明她母妃怀疑的只是庆阳长公主母女,她是不明白赵贤妃为什么还要让人去把武家的人也一并请来,本来生了这种事她就已经够难堪的了,如果要当着武青林的面再把事情说一遍,她真的想想就会觉得无地自容。
可就算她再害怕,姜皇后人已经派出去了,她也只能是这样熬着了。
武家这边,老夫人接见了宫里来传话的嬷嬷也很是吃了一惊,可对方的口风很严,并不说是因为临安公主的事,只说是姜皇后请定远侯世子和二小姐进宫一趟。
“只请我们世子和二小姐么?”周妈妈也是不由的警觉。
那嬷嬷笑道:“老夫人别多心,就是前几日世子和二小姐救人有功,娘娘倍感欣慰,今日刚好得闲,就说请世子和二小姐过去说说话。”
皇帝寿辰的隔日之后,宫里姜皇后就有叫人送了一份赏赐过来,说是褒奖武青林的。
老夫人是觉得她没有必要再特意召见两个孩子了,可姜皇后的口谕,也不能抗旨啊,她便只得吩咐下去让丫鬟去请武青林和武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