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失手摔碎了。”姜皇后面上也有些尴尬,立刻示意方姑姑给收拾了。
方姑姑收拾了碎瓷片出去,宫婢也送了茶水上来。
姜皇后挥挥手:“都出去吧,本宫和母亲说说话儿!”
“是,娘娘!”宫婢依言退了出去。
平国公的爵位现在还是姜皇后的父亲姜扬德的,只不过他年事已高,已经辞官在家恩养,平国公府实则是由皇后的嫡亲兄长姜为先支撑,姜为先现领任工部尚书,姜家算是财力雄厚了,他的夫人李氏,则是出身清贵,李家虽不是什么实权派,却也是书香传世的名门世家,在京城里颇有名望。
一家人依次坐下。
先开口说话的人是姜老夫人,她也是有些迟疑:“方才迎着太子殿下出去,娘娘和小殿下之间可是闹了什么不愉快了?”
一想到萧昀方才顶撞她的事,姜皇后就觉得自己的心口被气得生疼,她手压着胸口缓了缓,却不得不顾着娘家人的脸面和看法,只避重就轻道:“真是气死我了!霍家那个狐媚子,也不知道是给他灌的什么迷魂汤,本宫实在懒得跟他生这个气,横竖就是个玩意儿,由着他吧,过了这阵子就好。”
姜老夫人倒是还好,李氏听了这话,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她只是姜皇后的嫂子,虽说皇后很照顾娘家人,可她到底只是个外人,和姜皇后之间交不上心,对太子的真实性情更是了解得不多。现在太子才只有十二岁,如果这就随随便便被女人左右了……
她是不得不担心自己女儿的将来的。
姜皇后见她神色有异,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于是就含笑冲姜玉芝招招手:“玉芝你来,姑母跟你说两句私房话。”
姜玉芝立刻站起来,迈着小碎步走到她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叫了声:“姑母!”
姜皇后握了她的手,笑容很是慈爱:“陶任之把圣旨送到了,本宫也就放心了,婚期定得近了些,这些日子你跟你母亲都辛苦些,好好备嫁,大婚需要东西,本宫这边能准备的都会尽量替你准备,你那边缺什么了也不要见外,尽管跟本宫说,知道吗?”
姜玉芝今年也是十四,本来如果不是因为武昙和萧昀的婚事告吹,她那边李氏今年也在张罗着开始为她选亲事了。
本来让萧昀娶武昙,就是冲着定远侯府的兵权去的,现在既然换了人,武青琼做不得太子正妃了,那么萧昀的太子妃之位姜皇后自然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对于亲上加亲这回事,姜家上下其实也都没有意见。
试想——
他们这一门,接连出了两位皇后,这是怎样的荣耀?
要不是武昙和萧昀的八字合不上,他们姜家还真没有这样的造化。
现在,姜皇后对她又这般关照,姜玉芝自是受宠若惊,小脸通红的连忙谢恩:“玉芝多谢姑母关照。”
“你是本宫的亲侄女,本宫关照你是应该的。”姜皇后笑了笑,紧跟着话锋一转,继续道:“太子。。。
“太子比你小两岁,但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只不过就是脾气倔了些,届时你多担待着就是,至于旁的人,旁的事——这宫里,有姑母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这已经是个了不得的保证了。
姜玉芝再度谢恩,姜皇后这才放开她的手,让她回去坐。
待到姜玉芝回到李氏身边重新坐下,姜皇后才又稍稍整肃了神情对姜老夫人和李氏道:“母亲,嫂嫂,今天传旨的事儿我知道有些委屈了玉芝,但是也还是希望你们体谅,现在太子毕竟还未长成,需要顾虑和平衡的关系有很多,所以……”
说的,自然就是陶任之传旨时候先去的武家那桩事。
这件事若是放在别的人家,心里势必要起疙瘩的,姜老夫人却是心领神会的直接接过她的话茬道:“娘娘莫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和太子的难处,你父亲和哥哥都能体谅,这又不是跟别人,你不用往心里去。”
李氏也跟着附和:“是啊,又不是外人,咱们都明白的。”
姜家的人确实没有计较这些,正好也到晌午了,姜皇后又留她们一起在正阳宫用了午膳才叫人送了她们出宫。
可是一直到送走了姜家的人,姜皇后的心里也都还是气闷,手撑着额头半天不想动。
方姑姑走过去替她按头,轻声的劝道:“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娘娘就不要再想了,太子殿下就是那么个倔脾气,他心里都明白着呢,就算真的把霍家那姑娘也纳过去,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姜皇后叹气:“本宫倒是不担心这个,那个霍芸婳刚把贤妃母女给得罪惨了,如果真叫她进了东宫,贤妃怕是就能收拾了她,本宫就是……今天太子跟本宫闹成这样,本宫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母子之间,互相较劲,最后不管谁输谁赢……还真能分出个输赢吗?
方姑姑也是无奈,跟着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还小呢,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本宫就盼着这天能早点到吧。”姜皇后也只能这样说了。
需要用联姻的方式来笼络朝臣,这本就是一件很无奈的事,可之前皇帝和前信王的夺位之争异常惨烈,让朝廷元气大伤,现在萧昀又还没有完全长成,这种情况下能怎么办?
姜皇后一筹莫展,等歇过了午觉,就又下了一道懿旨,命人送到了霍府。
彼时霍文山也是病恹恹的躺了大半日,才刚有了点儿精神就听到萧昀即将纳妃的消息,当场也是晴天霹雳,觉得前途无亮了,盛怒之下就跑到霍芸婳那里了好大的一通火,一边骂一边把她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稀巴烂。
霍芸婳就只缩在榻上哀哀的哭泣——
霍文山只是失去了更进一步的机会,而她则几乎是这辈子全完了,真要细算下来,霍文山还能过,她却已经没活路了。
霍芸婳此时也是将霍文山恨得要死,恨这老家伙只会窝里横,只会纸上谈兵的利用她,真要有点什么事了,反而完全不顶用。
只不过她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也确实硬气不起来,连顶撞一句都不敢了。
以前是仗着霍文山还要依靠她去平步青云,她在霍家横着走,现如今她已经成了一步废棋,真的就只能夹起尾巴过日子了。
霍文山脾气到最后,手边实在没什么东西可摔了,回头见霍芸婳还缩在美人榻的一角哭,再看她满脸淤青的样子,火气就更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