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居然,是个逐客令?
庆阳长公主母女互相对望一眼,都没有想到她们今天来武家会遭遇这样的待遇。
黎薰儿气得眼睛通红,直想哭。
庆阳长公主也是怒火中烧,虽是恨极了武家这一家子不识抬举的,但是被人冷落挤兑成这样,她已经咽不下这口气了!
“武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庆阳长公主也不赔笑脸了,直接端出来她平时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做派,慢条斯理道:“既然你武家一门都是直来直往的爽快人,那本宫也就有话直说了。其实今天登门,道谢只是其一,另外还有一件喜事想与老夫人定下来。”
她这话说的,可谓霸道至极,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了,直接就说要定下来。
老夫人心里猛地一突,“长公主……”
庆阳长公主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抢白道:“贵府的世子文武双全,本宫看着甚好,我知道他尚未许亲,刚好薰儿与他年龄也相配,本宫愿意做这个主,将薰儿下嫁于他,结咱们两府的秦晋之好。您看看,选哪个吉日差媒人往本宫府上走一遭?”
这一番话说完,所有侯府的仆从们都惊了。
这母女两个的脸皮——
当真是叫人叹为观止了!
庆阳长公主盛气凌人,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来——
她是料定了就算武家老夫人再不情愿,这番话她当场说出来,对方也不能不给面子。
老夫人脸色铁青,是真被气着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心头怒火,不卑不亢的冷声道:“长公主说笑了,老身替我那孙儿谢过贵母女的厚爱,只是我那犬子不在京城,孙儿的婚事老身不能做这个主,便允不得您了。”
若是换做别人,买卖不成仁义在,老夫人也不至于拒绝得这么干脆不留情面。
可这庆阳长公主母女咄咄逼人在先,今天要是不把话说绝了,只怕还真打不了他们,甚至于后续都可能被她们咬住不放,惹出一身的麻烦来。
黎薰儿自觉颜面无光,即使她再胆大骄纵,这时候也委屈的哭了起来:“母亲。”
庆阳长公主心中的火气更是一拱一拱的往上冒,死盯着老夫人冷冷的道:“虽说历来儿女的婚事听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父母能做得了主的,你这个做祖母的做主更不在话下,今日本宫好意将女儿下嫁,你这百般推诿,到底是做不得主,还是根本就是在找借口?你看不上我公主府的门第?那本宫倒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是想给武青林配个什么样的?难道就只有公主才配得你武家的世子吗?”
眼见着武家是不卖她这个面子了,她岂能心中不恨?
可是黎薰儿生得不差,她公主府的门第又摆在那,这样的好亲事武家都要拒绝,她就只能理解成武家是想攀高枝,这才看不上她的女儿的。
再加上昨天看赵贤妃那样子,明显也是动了心的,今天既然武家让她没脸,结不成亲,她自然也不会让武家称心如意,于是便恶语相向,尽其所能的使用激将法,要趁赵贤妃还没来得及动作之前先套出武家老太婆的狠话来,逼她说出不会让武青林尚公主的承诺。
总而言之原则就一个——
她女儿得不到的,也不能让赵贤妃称心如意!
当然,最重要的是让嫌贫爱富的武家鸡飞蛋打!
她这口无遮拦的咄咄相逼,当真是把老夫人气了个够呛,跟着将茶碗一撂,站起身来刚要说话,门外就笑吟吟的走进来一个人。
“长公主这话说得可叫武老夫人怎么接啊!”走进门来的,居然是赵贤妃身边的祁姑姑。
老夫人私底下没和赵贤妃来往过,自然认不得她身边的人,武昙却是知道的。
今天这客人一波接着一波,她大哥真的很受欢迎呵……
老夫人见此人穿着宫里大宫女的衣裳,言谈举止又颇大气,直接就敢怼公主,一时虽然没能料中对方的具体身份,却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了,只是纳闷——
宫里来人,秦管家怎么没通报一声就直接把人放进来了。
而事实上并非秦管家玩忽职守,是祁姑姑奉命前来,一到武家门前看见公主府的马车就知道她家主子想的事儿恐怕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于是就勒令门房的婆子直接把她带过来了。
门房的婆子哪敢得罪宫里的掌事姑姑,虽然知道不妥,也只能是这么做了。
祁姑姑进门,见老夫人困惑,就先恭恭敬敬的给她见礼:“奴婢祁芳,是贤妃娘娘手底下的掌事大宫女,贸然登门,还望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自然不能怪罪,却也对她的突然到访本能的存了戒心:“原来是祁姑姑,怠慢了。”
祁姑姑已经转向庆阳长公主母女,很是敷衍的屈膝一福:“奴婢见过长公主,长平郡主!长公主好兴致,一大早就过来和武老夫人聊天了?”
庆阳长公主嘴角冷冷的爬上来一抹笑,突然毫无征兆的上前一步,一个巴掌将她的脸甩到一边:“你也知道是本宫在跟武老夫人聊天?逾矩犯禁,贤妃就只会调教出你这种不长眼的东西?”
各宫出来的掌事大宫女,不管在哪里都是极有脸面的,按理说就算犯了什么错,也只有自己的主子才能处置,庆阳长公主是被武家这一老一小轮番下面子,有气没处撒,眼见着来了个斗胆搅局的,当即就新仇旧恨一块算她身上了。
她下手很重,祁姑姑的脸上霎时就现出一个巴掌印子。
她缓缓的转过头来,也不去摸脸,就好像当众被甩耳刮子的不是她一样,脸上仍是带了笑容道:“是,方才是奴婢走得急,没来及通禀就擅闯进来了,奴婢有错奴婢担着。不过现在奴婢已经给长公主请过安了,就可以说话了吧?方才进门的时候听长公主说的话似有不妥,奴婢斗胆,提醒您一句,定远侯爷携世子征战沙场,战功赫赫,深得陛下的夸赞,武老夫人方才是自谦,接不得您的话,奴婢可得替她说句公道话,以定远侯府这样的门第,武世子这样的品貌,确实如长公主所言,尚公主亦可。”
这个贱婢,拐弯抹角的替贤妃和临川做说客,还偏偏花言巧语的搬出皇帝来压她!
庆阳长公主如鲠在喉,虽然明知道她是替赵贤妃在给武家示好,可是她自己方才闹得太难看,已经是彻底和武家撕破脸了,现在夹在这两方之间,完全不占优势,甚至还有可能被她们给联合打压……
何况今天在武家,她们母女已经够丢脸的了,万不能再让人钻空子继续往身上泼脏水了。
庆阳长公主心中飞快的权衡,即使再不甘,也只能是权宜之计,暂且作罢。
她冷冷的扫视一眼武家祖孙,撂下话来:“既然武家小姐说世子并无救人之心,那你定远侯府也确实担不起本宫母女的这一个谢字!来人,咱们府里的一个子儿都不要浪费送给不相干的人,把所有礼物都给我收拾好了,带回去,本宫拿回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