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流水线上,桑德机械地拧着螺丝,但他的心中并不平静,自从三天前前往医院体检之后,他就一直期盼着能有好消息传来。
假如真的能被收养,那他的未来将会是一片光明,他不必再日日夜夜赶工,不用每天都只吃那没有味道的米糊糊,还会有属于他自己的爸爸妈妈。有人疼,有人爱,成为一个幸福的孩子。
好不容易捱到晚饭时间,桑德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食堂打饭,却见管事阿姨就守在食堂门口,这是要给孩子们开会吗?
果不其然,在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差不多之后,管事阿姨将所有孩子召集到了一起:“小兔崽子们,十三个被收养的名额已经有了结果。接下来,被报到名字的都上前来。”
有结果了?桑德眼睛一亮,在心中暗暗祈祷自己被选上。
“陈歌、高淑雯、黄杨、廖小虎……”管事阿姨口中蹦出一个个人名,可其中偏偏没有桑德的名字。
终于,在桑德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管事阿姨报出了最后一个名字:“叶杭!”
太好了,经历了内心的大起大落,桑德此时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有几分喜悦的同时,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叶杭,快过来吧。”看到管事阿姨瞪向自己,桑德这才如梦初醒地小跑步跑了过去。
在管事阿姨的带领下,桑德他们来到了只闻其名,却从未来过的贵宾招待室。这里金碧辉煌,数盏水晶大吊灯将宽阔的大厅照的灯火通明,而大厅的主位上,正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
“人带来了?”中年男子慢条斯理地喝着烹制过的香茶。
“都带来了。”面对中年男子,管事阿姨笑的很是谄媚,一边递上几份文件:“汪先生,收养手续都已经办好了,您看之前说好的?”
被称为汪先生的男人抿了口茶水,将几份文件拿过来一一看过后,微微颔:“不错,那人我就带走了,钱明天就会打到你们账上。”
虽然听不懂管事阿姨在和收养他们的男人说些什么,但桑德那种莫名的危机感又死灰复燃,不断叫嚣着离开这里。
恰巧,桑德在福利院里关系最好的齐安宁也在十三人的名额里,桑德想着和他偷偷商量商量。齐安宁是个小胖墩,不过他那胖,完全是虚胖和浮肿,毕竟伙食那么差,想有膘都难。
齐安宁在听过桑德的忧虑后,满不在乎:“叶杭,你这也太胆小了,我们好不容易要脱离苦海,奔向新生活,怎么可能放弃呢?更何况,要是这时候放弃,张阿姨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桑德一听齐安宁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凡事还是小心为上。他摸了摸自己利用闲暇时间缝制的裤子口袋,那里藏着一枚生锈的长铁钉,如果真有万一,有这枚长铁钉也勉强可以自保。
甚至没有让桑德他们回寝室收拾行李,管事阿姨直接让他们登上了一辆加长版面包车,而汪先生则是坐上一辆高档的跑车先行一步。
挤在面包车上,其他孩子或许还在畅想被收养后的幸福生活,但桑德心中的警兆却愈频繁。为什么会这样?桑德无法忽略那来自本能深处的惊慌与戒备,如果不是尚有理智,他差点都想当场跳车而出。
兜兜转转了一个多小时后,面包车可算是抵达了目的地,从拥挤不堪的车厢里出来,桑德正好看到一轮圆月正高挂天穹。只是好像隔了一层毛玻璃一样,以至于这月亮看上去虽大,但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隐隐还泛着不祥的红光。
“好了,跟我来吧。”桑德这才现开车的司机,赫然就是前两天那辆巴士的司机。桑德隐蔽地扫视了一圈四周,这里大多都是一二层的平房,最外围同样有着电网的存在,身后那科技感十足的机械大门,很可能是唯一能进出的通道。
十二个孩子好奇地东张西望,桑德心中那不安的预感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就像是有一个大喇叭贴着他的耳朵,在喊“快逃!快逃!”
这时,有几个身穿黑色风衣,头戴夜视仪的可疑男人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没有丝毫犹疑,各自抓住一个孩子的手就拉着走。
“放开我!”桑德很想这么说,但黑衣人的大手就像一只铁箍一样,紧紧拷住了桑德的小手。
几番挣脱没能成功,反而激起了黑衣人的怒火,他随手给桑德来了一巴掌,就把桑德的脸蛋给扇肿了。桑德强忍住欲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开始思考起脱身之策来。
到了这种时候,这所谓的收养显然是有问题,更遑论桑德那几乎要炸裂的第六感。只是桑德一个八岁半的小孩,身高也才一米二左右,如何能敌得过成年壮汉的沛然巨力?
没一小会儿,桑德就被黑衣人生拖硬拽地拉到了一间手术室里,房间里早有几个身穿白大褂,脸戴口罩的医生翘以待,显然已经久候多时了。
手术床旁边的托盘上,密密麻麻摆放着各种桑德不认识的手术器械,它们在无影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森冷的光芒。
眼看着一个医生拿着个大针筒准备给桑德扎针,桑德唯一自由的右手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生锈的铁钉,悍然往黑衣人的身上刺去。
黑衣人大概也没想到桑德小小年纪还有这一招,一时不慎之下,吃痛松开了手,桑德便趁机往门口跑去。
桑德大概忘了有句话叫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瘦弱的孩童身体怎么会是成年人的对手。都不用黑风衣出手,几个医生狞笑着蜂拥而上,后先至,轻松将桑德制服。
紧随其后,刚才拿着针筒的医生对准桑德的静脉,扎下去后一推到底。只是片刻功夫,桑德就感觉浑身无力,瘫软在了原地。
被偷袭的黑风衣骂骂咧咧地上来对桑德好一阵毒打,最后还是在一旁医生的劝说下,才停下了施暴的行为。
看着被仪器固定在手术床上的桑德,黑风衣犹不解恨:“哼,一个提供器官的肉猪,也敢反抗。不过反正你过会儿也就是个死人了,我直接把你尸体卖给养猪场老板,到时候就等着变成猪粪吧!”
要死了!桑德的瞳孔中满是对死亡的恐惧,行刑的医生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手套中持握的小刀锋锐逼人。桑德似乎能想象出,它在切开自己皮肤时,那冰冷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