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竹客眨眨眼,回忆了一下,然后慢慢说道:“那晚,王大爷非说是拿走冷静刀的人是我同伙,我便去追那拿走刀的人了。从城里一直追到森林,后来终于追上了。只是中间又砍树啊又烤鱼的,耽搁了些工夫,今天才能把刀送回来,没想到王大爷已经死了。”
三角眼中年人又问道:“拿走刀的人去哪儿了?你又怎么得到的刀?”
伐竹客说:“那人飞走啦,他直接把刀留给我的。”
那少女哭喊道:“师父,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分明是装傻!杀我爹的凶手,就是他!”
有其他金刀弟子道:“宋前辈,此人表面老实质朴,实则奸诈狡猾,那日便一副光明正大样子,让我们都放下戒心,暗地却遣同伙偷走了冷金刀。没有确凿证据在眼前,他岂会说实话?”
齐越说道:“宋师叔,我们既不可妄下论断,也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以免别人说咱们冤枉好人或者轻纵真凶。先带他见一下王掌门的遗体,再行对质吧。”
三角眼中年人点头:“好,就依齐师侄所言。小兄弟,你进来罢。”
人群再度分开让路,伐竹客从中间穿过的时候,只觉每个人的眼睛瞪得比发怒的水牛还大,充满了敌意,尤其是那个叫“丽凤”的少女,仿佛恨不得吃了自己一样。心想:“他们以为我杀了王大爷?但我又没做,跟他们说清楚就行了。”
昔日言笑晏晏的厅堂,已成了白幡高悬,白烛遍布的灵堂,中间横放着一个黑漆铁木棺材,三角眼中年走过去,拍了一下棺盖,低声道了句:“贤弟,得罪了。”反掌往棺身一拍,棺材直接竖了起来,棺盖亦从一侧打开,露出了其中遗体。
只见王远威一身黑色寿衣躺在棺中,双目紧闭,脸色灰黑,显然死去已久。见到王远威遗体,在场许多人情难自禁,恸哭出声,有几个一直守在灵堂,一身孝服的女眷甚至哭晕过去。
见大家都很伤心,伐竹客也心生感伤,把冷金刀放在了棺前,低头作揖:“王大爷,刀我给您带回来啦!可惜您再也看不到了。”
三角眼中年人目光往冷金刀上扫了一眼,叹道:“‘金刀祖师’王天翔,与云墨派颇有渊源,到远威贤弟这代,更是让独女丽凤拜入我门下。前日接到贤弟遭难屈死的消息,我便带丽凤马不停蹄赶来,如今必不吝心力,还他一个公道。”
说完转头看向伐竹客:“在下云墨派‘宋霄’,承蒙江湖上朋友瞧得起,有个外号叫‘义破云霄’。小兄弟,事到如今,你该实名相告了吧!”
伐竹客摇摇头:“我没有名字,你愿叫我小兄弟,就叫我小兄弟,愿叫我伐竹客,就叫我伐竹客罢。”
宋霄说:“不告诉我真名实姓也无妨。我只想找出杀害王贤弟的真凶。”
“但真不是我杀的他。”伐竹客说,“我一直在森林,今天才回城。”
那少女“王丽凤”狠狠瞪了过来:“我爹武功盖世,凭你这等宵小,自是杀不了,只能用毒计暗害!他胸前的‘幽冥鬼掌’就是铁证!”
另有金刀弟子道:“不仅如此,掌门人身穿乌蚕宝衣,寻常刀剑可没法给他造成那样的伤势。”
“是怎样伤势?”
伐竹客一脸茫然。
宋霄对着王远威尸身又是一躬,起身时抽出了腰间窄刀,刀光一闪,黑色寿衣从尸体上滑了下来。但见王远威赤裸的上身,竟被人从右肩到左腰,整个砍成了两截,现在全靠针线缝在了一起。在左边胸膛上,还有一个乌黑掌印。
紧接着,有一名金刀弟子捧上来一件黑色衣物,也是断成了两截。宋霄收起窄刀,拿过一截乌衣,罩住自己手掌:“齐师侄,砍一刀。”
“是!”
齐越抽出佩刀,兀地斩向宋霄掌心。
火光迸溅,刀锋弹飞,乌衣上却没留下一丝刀痕。
宋霄把乌衣给众人展示道:“此衣为天州乌蚕丝织造,寻常刀剑连刺入都做不到。王贤弟遇害时身穿宝衣,连身子带宝衣都被砍断,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内力水平极高,至少达到了内功‘第五境’;另一种可能是,杀王贤弟的刀既十分锋利,又无比沉重。”
接着又道:“内功达到第五境的高手,放眼云州,人数不多,更无一人有暗害王贤弟的动机。而符合条件的刀,全云州,恐怕只有一把。”
在场每个人都知道答案:除了眼下这把冷金刀,又有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