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可察的脆响被风声掩盖得很是彻底。
那是断裂的颈骨被重新接起的声音。
胸腔里的心脏蓬勃而富有生命力得跳动着。
连同身体里的其他脏器一起,在短暂的休息过后,重新勤勤恳恳,精神满满的开始工作。
感受着血液重新流淌,听着从窗外呼啸而入的寒风。
威尔逊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低头瞧了眼地上碎裂开来的面具,他紧接着认真仔细地将会议室里的现状一一瞧了个遍,深深地刻进脑子里。
最后走到埃斯佩兰萨身旁,作出了和乌丸苍信不久前一模一样的动作。
弯腰伸手试探她的鼻子和脉搏。
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窗外的风将一部分雪卷到了屋里。
明明断气还没五分钟的埃斯佩兰萨已是一片冰凉。
其实早已知晓这个结果的威尔逊感受着指尖的冰冷,维持着这个动作持续了好几秒。
直到一瓣冬雪飘到他的手背上,他这才恍然惊醒,转而蹲下身给女儿整理起遗容。
拂去她脸上的血迹和雪花,将她那头沾着雪和血的金色长理顺。
最后轻轻阖上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金色眼睛。
“爱尔,爸爸会给你报仇的。”
对着女儿的尸体,威尔逊许下了无比郑重的承诺。
疤痕错结,坑坑洼洼的一张脸上,是一双带着一层哀色和仇恨的金色眼睛。
“啪!啪!啪!”
忽然响起的掌声结结实实地让威尔逊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惊吓。
他抬头向声源处看去,一片随风轻晃黑色衣摆嚣张而又强势地抓住了他的眼球。
不可能,他不是走了吗?
怎么还会在这里?
“真是感人的父女情啊。”
放下鼓掌的双手,乌丸苍信瞧着威尔逊那张小孩子瞧见了一定会害怕得喊妈妈的脸。
一步步走到威尔逊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蹲着身子的威尔逊。
非常好心情地回答了威尔逊并没有问出来的那个问题。
“我不是说了嘛,我很想见识一下传说中能把人从地狱拉回来的神迹。
没想到威尔逊主教这么得善解人意。
我才等了这么一小会儿,威尔逊主教就亲自给我表演了一番。”
“就是还有一点我很好奇,明明埃斯佩兰萨小姐才是那个神秘侧万中无一,真正拥有生命魔力的人。
为什么活过来的那个人是威尔逊主教你呢?”
乌丸苍信脸上露出敷衍至极的思索之色。
不过两秒,他就在威尔逊极尽阴沉,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中,轻轻弯下腰。
低声称赞道:
“给自己的女儿早早使用禁术,在关键时候剥夺她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威尔逊主教果然是能成大事的人。”
这种把血亲视作脚下基石,还掉下鳄鱼眼泪的经典曲目,真是看得他心情愉悦。
在乌丸苍信低头看下来,很是难得的愉悦目光中,威尔逊整个人瞬间僵住。
一直以来隐瞒在心底,不曾告诉给任何人,也耻于说出口的秘密。
如今就这么明明白白地被人掀出来。
本该恼羞成怒,或是暴起杀人的威尔逊脸上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却是愧疚。
那是他仅有的一个孩子,也是让他从那场覆灭浩劫中活下来的唯一生机。
要不是当时威尔逊拼着最后一口气,想要见一见自己才出生刚满月的女儿。
也不会有命活到今天。
脑海中有关女儿的记忆从深处飘出,像是走马灯似的开始快回放。
呱呱坠地时的第一声啼哭,一双继承自他的金色眼睛带着他所没有的纯白干净。
他濒死时使用传送铭文,睡梦中苏醒的小婴儿对着他那恐怖而又可怕的模样,竟是亲近地伸出小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