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此两个多月,南国人倒是没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现在闭门不出,和她就这么隔着这片黄沙遥遥相望,互相戒备。
士兵跑上城楼,手中拿着一封信。
“元帅,京城来的家书。”
沈趁闻言即刻拆开来看,入目是熟悉的字体,起承转折都带着自家夫人独有的温柔风韵。
里边写了些平常的琐事,比如温云开现在每日都要来找江春随,江春随则是吓得到处躲藏。
再比如驻守京城的丛磊和赵小蝶来往频繁,看样子婚期将近。
又比如许适麒破了几桩大案,接手许纲入宫盗窃案,但许纲却已经在狱中被杀了。
字里行间除了闲话家常的平和,便是埋起来的无尽思念之意。
沈趁看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放下家书准备回信的时候,想到自己这边终日都是平淡,无甚可写,又把笔放下。
她的视线投在沙盘上,想起昨夜斥候说的藏齐回王宫,起了点儿念头:“来人,唤招吉。”
招吉一会儿便入帐,得沈趁吩咐,拿着令箭笑逐颜开地走了。
入夜,沈趁命谢灼点起三百人,径直到南国关下叫战。
藏齐不在,副将根本不敢出门,循着藏齐走前交代的,对谢灼的骂战充耳不闻,就是不出关。
谢灼见状,依着沈趁的计谋叫众将士在面前点起篝火,前三列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其余几列却是纹丝未动。
但这样的场景落在南国人眼中,就是有后方军士整齐地压阵,前排人放肆嘲讽。
何况谢灼只带了区区几百人不到就出来讨敌骂阵,那架势就好像在说:我虽只有几百人,照样可以在你关门外把你骂的狗血喷头。
就算我只有二百人在身后压阵,你也只能看着我跳舞嘲讽。
副将恼火至极,但凡谢灼多带些人他也不会如此羞恼。
可藏齐有命在先,他又不能不遵从。
是以咬牙切齿看着的时候,谢灼皮得很,干脆叫人开始演绎南国王的风流韵事。
谁都知道南国王处处留情,子女众多,妻妾也众多。
最留人话柄的,便是几年前妻妾争宠,反倒将劝架的南国王抓挠得面目全非这件事。
看着下头如此蹩脚的演技,南国人群情激奋,更别提这些人里最为暴烈的副将。
身边当即转过一个黑脸大汉来:“副元帅!您派我去阵前厮杀吧!这乳臭未干的小儿首级我必提来见您!”
副将紧紧扣着墙垛:“藏齐元帅未归,我们轻举妄动若是惹了祸如何是好!”
这将领打手一挥:“士可杀不可辱!这大宣小儿欺人太甚!末将去厮杀,若是胜了,您便坐等他的首级!若是败了,不必怜惜,您直接放箭!区区三百人也敢在射程范围内如此放肆,自寻死路!”
他说得进退皆可,副将也还是点了头,许给他五百人下关迎战。
一小块的夜色被火把照得通亮,与之相比,那些没有被火把驱散的黑便更深更沉。
沈趁在关口看着雁囡关跑出一队人马,唇角微勾。
“去叫招吉将军预备。”
军士领命而去,飞也似下了关。
五百人顷刻便列在阵前,谢灼的人早就装束好,站到原本的位置,两军对峙,气氛可谓剑拔弩张。
“黄口小儿!你如此辱我大王,真真该死!”
谢灼的枪扛在肩膀上:“老头,可悠着点放狠话,别把打仗的气力全用在嘴皮子上。”
“哼,我堂锲不知杀了多少狂妄之徒,如今,你便下去和他们热闹去吧!”
堂锲招呼一声,挺着大刀直取谢灼。
谢灼不慌不忙,在马上一个下腰躲过第一次劈砍,同时仰面直接右手挺枪刺向堂锲。
长枪犹如吐着信子的蛇忽然钻出,堂锲大惊,转攻为守,但只这么一下,便被谢灼抓住机会,起身在马上又是一枪。
他的枪法奇特,速度又快,轻松便划破了堂锲头盔上的长缨。
见状,南国军队中又有一人跃马来战,但谢灼以一敌二毫不费力,甚至愈战愈勇,不过片刻,后来的将士也被划伤。
堂锲心虚,拔马便走,谢灼轻笑,在他身后大喊:“追!把他给我活捉了!”
他大喝一声,身后的三百士兵便开始以刀敲盾,撕破了嗓子大声呼喊,但追击速度却没那么快。
关上的副将见了,赶忙叫人放箭。
谢灼眼尖,顿时停了追赶,叫三百人各自持盾护住,三百人顿时如躲进龟甲一般,将箭雨全部抵挡,毫发未伤。
谢灼早已退到射程之外,看着掩护在“龟甲”之下缓慢退回来的军士,心中才放了心。
却说堂锲好不容易急匆匆回到关下,刚刚叫开关门,便被不知何处而来的一把大刀连人带盔甲砍成两半。
跟着他逃回来的将领吓得大叫一声,黑夜之中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只知道中了埋伏。
天色昏暗,他们的注意力始终在那些篝火上,看得久了,再看暗处,暗适应发挥不了太大作用,便被早就绕到一边,趁着夜色掩护的招吉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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