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浅啜一口自己的茶,神色不变:“此行路远,若是到了南国,便寄一封信回来。”
她避而不谈,反而说些看上去像是家常的嘱咐,任超的戒心被无意识间消解不少。
他顺手拿起一边的茶递到唇边,姿态甚至都是一如既往的闲散。
太后在茶碗和手指之间的缝隙中看着任超饮了一杯茶,不屑轻笑。
“任超,你好歹跟了我几年,可知自身最大的毛病在何处?”
任超一愣,又听太后道:“就是太过于松懈,时刻不能警惕。跟在本宫身边做事,若不是本宫次次给你善后,你早就死了几百次!”
他下意识看向茶碗,一时间连吞咽的动作都僵硬不少。
“娘……娘娘,您,你要舍弃我?!当年我的宗弟卓尤便是如此,而今,而今我也成了弃子不成?!”
太后轻缓地把茶盏放下,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许茹,并未回答任超的话。
任超大喘着气,渐渐发觉身子发软,呼吸不上来,恍惚间已经到了不得不扶着的程度,下一秒,便失去了知觉。
他“咚”一声栽倒在地,吓得许茹尖叫一声,哆哆嗦嗦跪倒在地乞求。
太后本就不会杀她,叫张嬷嬷上手将人迷晕了,送到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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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超被抬出去,太后视线都不曾停留一刻,提笔在纸上写了寥寥数句,折了又折塞进信筒。
鸽子扑棱棱飞出,太后一直看着它消失在天际,眸中的神色逐渐坚定。
如今她的棋子不断被拔,刘岩年迈,因为任超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满朝的文臣也因为荣国公的缘故,朝相拯那边倒了一大半,
继续拖下去,她更无胜算!
这维护了几十年的恶心平衡,终要有人撕破……
太后回京的同时,琮舞也收到密信一封——
[注意太后动向。]
但自从太后回宫之后,便待在寝宫里闭门不出,琮舞一连暗中观察多日都没任何动静。
忽有一日,她听宫女谈论,说是早上的时候慈宁宫一个小太监打翻了热茶,太后动怒,赐死,这会儿才被抬出去。
她顿觉这事儿不平常,赶忙叫自己的宫女,买通了早上抬人出去的小太监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个根本不是内官,而是一个外男!
得了这个消息的琮舞赶忙写信回报相执,殊不知,相执这边也并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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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猎第十天。
相拯依照猎物数量逐一发了赏赐下去,礼部的官员念了悼词,再次拜祭天地。
温云开在许适意的马车里昏昏欲睡,抬眼间看看外头的招吉大黑脸,又无趣地收回视线。
“意儿,江春随调去前头听差了?”
许适意知道江春随苦苦哀求的事,无奈一笑:“浸影担心这几日不安生,便把招吉叫来保护,更放心些。”
温云开困顿道:“那我这边却是没个侍卫,心慌得很,还是把江春随叫来我这边可好?”
许适意也知道这人就是孩子心性,但好歹也是个郡主,哪能就这么给人家否了,只好掀起帘子朝招吉道:
“你去和浸影商量商量,把春随也叫到后头来。”
招吉应声,领命前去。
于是隔不多大一会儿,温云开掀着帘子,枕在小窗口笑吟吟地问江春随:
“伤可好了?”
江春随僵硬点头,还不忘感谢人家赐药。
温云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若是你跟我回荣国公府,我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