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急地在漆黑牢房里转悠,眼睛时不时飘向在黑暗中白得反光的床单,不行!现在还不到出去的时候,再等一下。
外面传来水手的大喊:“船要沉了!快放救生艇!”
我偷偷笑了,如果钢铁大船都抵制不住攻击,那小小的救生艇就会是你们丧命的最后棺材。
此时,不再有顾忌,水手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不可能还想着我这个犯人。我拿起了定神杵,一手握枪头,一手握环,使劲一扭,铁链化成杵形,我摸索到铁门,两三下就在上面刨出一个大洞,让自己轻松通过。
甲板上的混乱已经平息,大船的底仓漏水严重,船体向一边倾斜,眼看就要沉没。船上大多水手都已经跟着救生艇下到了海里,情况也不见得好,有些救生艇刚落到海面就遭受到攻击,掉落在海里的水手发出惨叫,然后消失在黑色的海洋中。
天色太黑,我也无心去管那些攻击船只的是什么,只想尽快找到启明叔。有定神杵在手,所有的门都不再能阻挡我,现在阻挡我的只有即将沉没的船体。
我将所有底仓和水手仓都找遍了,仍不见启明叔的身影,水手仓里的水已经没到膝盖。不行,再不想办法脱身我就要跟着完了。
救生艇早已用完,我乘坐的那口棺材也不知去向了。我需要能够飘于海面的工具,否则难逃劫难。
眼神落在水手宿舍里层层床铺上,床板!这些床板都是木头。只要想办法把床板连在一起,有足够的浮力我就得救了。
我正奋力用定神杵拆除床板,小志慌慌张张闯了进来,对着我叫道:“你!”我赶紧向他挥动手臂打断道:“先拆床板造个逃生挺,能活下来再说以后的事!”
水位升高极快,转眼已经到了大腿部位,小志明白事态的走向,用行动同意了我的话,帮忙把我卸下来的床板推出船舱,我将定神杵再次拆卸成铁链,绑在腰上,和小志一起找来绳子,将床板连在了一起。
我们两人正一起将八块床板连成的救生艇推下栏杆,小志突然身体一顿,一股温热黏腻喷洒在我身上,我回头一看,一只长长的螯戳穿了小志的后脖颈再从他的口中伸出,他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被整个举了起来。他瞪大的眼睛突出眼眶,有频临掉落之嫌,很快小志的身体像是万箭齐发的靶子,被数十只螯凿穿,鲜血晕染着白色的背心,像是绽放的红花,他抽搐的身体没挺过两秒,就变成了一具毫无灵魂的肉体。
();() 我第一次看见人的生命在眼前逝去,近得触手可及,脑子里混沌一片,整个人呆滞在了那里。
那些螯的主人将小志拖入水中,黑色的水面被更深的颜色晕染着,还泛起了气泡,跟着气泡浮上来了一团长长的白色管状物,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我战栗地仓皇而逃,可是慌张让我遗漏了定神杵给的额外负重,湿透了的鞋子在船栏上打滑,让我错过了跳上床板的最好时机,直直掉落到水中。
定神杵拉着我向下沉,四周的海水里全是血腥。我奋力踢水浮出水面,耳朵里灌满了水,脑子发出轰鸣,随着耳朵里“咔哒”一声,耳内一股热流流出,我终于又恢复了听觉,可是,我宁愿没有恢复听觉,因为四周传来的尽是水手们的惨叫,我爬上床板,蜷缩着瑟瑟发抖,抱着脑袋不敢抬眼去看这人间地狱。很快,那些长着长螯的东西开始向我聚拢。
这下死定了!我在心里默念,可它们只把我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圆圆的圈,甚至在附近进食的也都停下了动作向这边赶来,层层叠叠堆砌着,就是不对我发出攻击。
这样的情况僵持了很久,我才敢抬起眼睛四下张望,附近已经变得十分安静,远处还时不时传来水手的惨叫。大船已经沉没到了最顶层,供电设施苦苦挣扎,在闪烁的灯光间,我终于看清楚了这些杀人狂魔。
它们形态类似凤凰陵的吉祥物小花,我在书上见过这种甲壳生物,蜘蛛蟹。它们每一个展开都超过五米,长长的肢节就像弯曲的竹竿。就个体而言,它们的形象要比小花好看一些,那鲜亮红色的外壳并不是鲜血染就,有些还镶嵌着金色的边。
被这些数量众多的“小花”堆砌在一起,虎视眈眈可不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难道我身上有东西在吸引着他们?同时也有它们惧怕的东西,所以形成了现在的局面?会不会这场灾难是我带来的?
为了求证,我摸索着身上,随身携带的物品并不多,想要得到求证十分容易。我先取出了五玄铃,用一截捆绑床板的绳子吊着扔向蜘蛛蟹。蜘蛛蟹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向两边躲了躲,并没有太大反应。看来不关这铃铛的事,收回铃铛装回原位,虽然回家的愿望渺茫,但信仰不能丢掉。
();() 我又掏出鲛人羽,正在想怎么测试呢,蜘蛛蟹群围成的圈便开始向我慢慢靠拢了,结果已经显而易见,所以也没必要去作死。我把腰间的定神杵取了下来,刚挨近水,蜘蛛蟹们便慌里慌张往后退去。
呵!真有意思!我一手拿着鲛人羽,一手拖着定神杵,对着蜘蛛蟹逗乐,看它们的队伍在水中来来回回。动物再一次证明了它们的单纯,我被蜘蛛蟹的十万大军围困,都没在老鹰跟前撒个谎紧张。
大船即将全部没入海中,挣扎着发出最后的呜咽之声后,全部的电力设施也跟着熄灭了,全黑的海面有两个光点正在奋力晃动,还有人活着!
救!还是不救?我收好鲛人羽,望着那小小的白色光点开始犯难,搭建这个床板救生艇的时候就是按照两人重量来估算的,床板是木头,不是竹子,究竟浮力有多大,得用性命来考究。如果《泰坦尼克号》沉没时,一块床板能承受两人的重量,那么杰克就不会死了。
除去没有划水工具这个难题,还有个无法解决的难题,如果我过去的话,这些蜘蛛蟹也会跟着过去,一定会攻击那两个人。我在为自己找理由,可是手还是伸进了水中开始划动。
我可以在黑暗中看见救生艇半没在海水中,惨白得像死去的白鲸翻着肚皮。那晃动的光点离我越来越近,他们也在向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