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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wentyfive 准备活动(第2页)

“那就拜托您了······老师。”救了耐罗的那个中年男人似乎是个相当有名气并且经验老道的佣兵,不过说实话他似乎不太注重个人形象的问题,耐罗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而正是这样的人,教会了耐罗该如何在人类的城市里生活,怎样才能获得有用的资源和情报,辨别什么事情是能够接受的,有时候又该付出什么代价才合适。如何识别谎言和与他人打交道,并且还好心的帮助耐罗打通人脉······耐罗学得很快,所以在一年以后他就告别了那个男人独自踏上了旅行,并且因为那个男人帮助,他很快便在开始在佣兵之间小有名气——当然,用的是假名而并非本命。因为那个男人警告过自己,用本名去接受委托会影响到自己真正的生活。

用肮脏卑劣的委托和鲜血带来的名气和无尽的罪恶感每日都在折磨着耐罗,但他只能拼命地囤积财富,等到某一天这些钱足够买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时,他才能摆脱自己现在的身份,去当一个普通的、与世无争的精灵。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终于能在偏僻村庄安定下来的耐罗和当年救助自己的男人一样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孩子,他独自抚养这些孩子直到他们可以自立成家,然后他会再去找新的孩子带回来抚养。而就在耐罗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过上平静生活的时候,一个奇怪的人忽然找上门来了。

“你就是耐罗?噗,别这么看着我嘛,我本来也没打算动手的啊?要不是你把书嵌进我的胳膊里,我怎么会对你家的孩子动手?不过你放心,他们都没事的,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话说回来,看看你被神诅咒的色和瞳色······被拘束的命运将会一直伴随着你直到你被迫放弃生命的那一刻的。”奇怪的少年说到这里的时候放松手的力道以免被自己掐着喉咙顶在墙壁上的耐罗窒息,之后他眯起自己金琥珀色的眼睛咧嘴冷笑道,“不过也正是这样的人才需要特别注意,因为一不小心就会给整个计划带来大麻烦,所以早点纳入己方是最好的选择。”

“······”耐罗非常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少年,但是他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就叫出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在震惊之余他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看向变得一团狼藉的房间,那些被面前这个少年背后探出的苍白手臂掐住脖颈的孩子们的确没有受伤,但这个状态下他们很快也会窒息而死。而他现在魔力已经耗尽,再加上武器都被敌人收缴,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帮助这些孩子。

这应该算是走入死地了。

“耐罗先生,我要请你帮忙做几件事,以及在你完成这些事情之后,我就会把这些孩子好好的还给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立刻逃走,因为你应该还有其他的道具没有使用吧?一个人逃走还是没有问题的。”少年说到这里的时候,特意让一个年龄不过五六岁的孩子来到耐罗视线最近但又无法触及的位置,然后他从风衣下抽出匕在这个女孩柔软的脸颊上比划,“如果把这个小姑娘改造成奇美拉的话,应该会很有趣吧?不过我可不太喜欢小孩的脸呢······”

“什么事?”耐罗在沉默一下后问道,同时他松开了自己握住羊皮卷轴的手。

“我有几样有点重要的东西需要你帮忙拿回来,之后你还得陪着我雇佣的其他帮手去一个地方,当然以你的身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不用太担心啦!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得在你身上留下咒文才行。”对耐罗的态度相当满意的少年抬手掀开了盖住自己右眼的额,露出了没有眼珠只剩下一个可怖黑洞的右眼,之后他将戴着指环的手指伸进眼眶内搅动,“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你可要忍住哦!”

“求求你放过我吧,拜托了!我真的除了入室抢劫和偶尔偷别人的钱包之外,就没再做过别的坏事了!而且,而且,我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呢!我还不能死啊!”当最后的同伴那半截暴露出内脏、骨骼、猩红肌肉与白色脂肪的尸体像失去支撑的破麻袋一样倒在地上,其中血腥的内容物如粘稠的水一般倾泻在地上时,感觉到恐惧得喘不过气来的威泽尔终于向后倒在了地上,之后他便感觉到自己双腿之间一股热流涌出。不过现在他已经完全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死神正在向自己靠近,而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跪在地上祈求对方放过自己一马。

原本只生那些被威泽尔抢劫的人身上的事情,有一天却在这家伙的身上再次重现,他应该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亲眼看见同伴在面前别人杀死,然后自己跪地求饶的场景。

最开始这个全身裹着深灰色斗篷的瘦小男子从屋顶上跳下来的时候,他并未引起威泽尔和他的同伴的警惕和注意,因为在黑耗子街有不少这样相互追逐寻求刺激的家伙,这些无事可做的人甚至能从这条街较大的排水管道里钻出来。不过引起威泽尔注意的是这个家伙掀开地斗篷下时露出的穿着:包裹住脖颈的长筒状衣领边缘呈折叠叶片形的黑色紧身长袖衫,衣领与胸口布料交接处有扇状开口裸露出部分皮肤和锁骨,而手肘处布料有着十分明显的相连的菱形开口。当长衫背后用银紫色和浅绿色染料染过的丝线刺绣着紫丁香的花卉,上身腰部两侧圆形开口处缠绕的浅金色布条与腰间由藤蔓与兽皮编制的“v”形腰带相连,从腰部到面前的布包形状由大到小的有序分布着,长衫左侧衣料长于右侧垂在脚踝处。下半身同样是紧身布料制成,由螺旋状和条纹状花纹的深棕色长裤的下摆塞入了过膝的兽皮长靴内,在裤管两侧缝合处使用布条穿插固定······这是个职业病,因为威泽尔在队伍中的任务就是把目标详尽的画下来,所以他总是会将一个人从头到脚的观察一遍,甚至连较为明显的胎记也不放过。

鼻梁上金色的刺青,眼圈厚重的黑色眼睛以及左眼疑似失明,眼皮上和嘴唇下的痣······就在威泽尔努力观察这个奇怪的青年的样貌并回忆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的时候,他注意到“大个子”兰泽斯正非常不客气地捏着左拳向着那个半闭着无光泽左眼的青年靠近,而他开口时喷出的唾沫差点溅在了对方的脸上:“喂,小子你突然跳下来是要吓死谁啊?哦,我懂了,你是强盗对吧?哈哈哈哈哈哈,那你今天可就倒霉了!我们也是穷凶极恶的强盗呢,不留情杀死了好多人的那种!你这样的麻秆在我的拳头下可是撑不过一分钟的!”

“不、不是的。我只是受、受人委托来取一样东西······并不会打劫你们。”瞬间感觉到一股汗臭扑面的耐罗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之后他移开视线咽了咽口水开口道,“你们的雇主,叫阿奇帕德······对吧?”

“······东西?什么东西?”长相猥琐而且和猴子一样精瘦的沃特在转了转自己黄的眼珠,之后他阴笑着开口道,“雇主那边可是说了,如果来接头的人说不出要带走的东西的名字,我们是有权力不交出来的!”

“就是,就是!把名字说出来啊!不说名字的话我们是绝对不会交给你的!”瞬间明白了同伴话里的意思的众人纷纷坏笑着应和道,除了脸色越来越不好的威泽尔,此刻他已经想起面前的这个家伙是谁了,甚至已经萌生出了立刻逃跑的想法。

真是一群被金钱驱使的猪猡,不知道接受雇佣的规矩吗?看着面前这些人类的反应,心中焦躁与厌恶顿生的耐罗极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他伸出自己戴着露出手掌的皮制手套的手,然后将手套慢慢地摘了下来:“我的雇主······也说了一件事,他说如果你、你们这些家伙不愿意把拿东西交出来的话,我就有权利动手处理你们。”

“哈?处理我们?就你这家伙?你他娘的真的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原本就在强忍笑意的兰泽斯在听到耐罗的话之后忍不住仰起头来出了极富嘲讽性地笑声,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声便戛然而止了,因为他忽然消失了。不过所有人都看见原本站立在那里的兰泽斯变成了一堆混杂着树根与石块的潮湿人形泥土雕塑,而随着时间流逝,这座人体结构并不严谨的泥塑开始不断地崩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怪物!是怪物!”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站在兰泽斯身旁的少年,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将腰间的武器抽出来就被踩着土堆跃起的耐罗用双腿夹住了脑袋,之后便是颈骨被拧断的脆响。借助即将倒地的尸体,耐罗再次轻盈地跃起,然后他在空中对着脚下向自己掷刀的男人展开双手,于是瞬间两个足有浴缸大小的木盆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瞬间倾倒将里面浑浊的污水浇在了那些男人的身上,而木桶则被飞来的刀贯穿然后直直地坠落下去。

“呸呸呸!脚臭味!”毫无防备直接变成落汤鸡的沃特吐出了嘴里的水之后干呕起来,随即他便因为肩膀被贯穿的疼痛而出尖利又可怖的哀嚎,同时他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了疑惑和惊恐的情绪——刚刚明明没有任何人靠近他,但是肩膀却被他自己丢出的刀给贯穿了。

“可恶,你这个长耳的混蛋!今天我要把你的耳朵割下来喂狗!”同样被泼了一脸水的威泽尔随便抹了抹脸后咬牙站起,但他才刚刚站起来握紧武器,就被队伍里唯一的魔术师席琳推搡到了一边:“让开让开,不会战斗就躲一边儿去!其他还活着的注意躲避,我要用魔术了!”

“污秽黑暗的九头之蛇海德拉,无慈悲吞噬生灵的雷之精灵,你的奴仆在此祭献之物······”这个外表相当年轻的金魔术师在咏念咒语的同时,用沾着同伴血的手指飞快地在地上书写术式,之后她还捏碎了挂在脖颈上的水晶项链,释放了自己储存已久的魔力。

虽然可能只是自己的感觉,但威泽尔注意到这条街巷的空气在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阴暗和潮湿,同时如同扭曲蛇形的炽白电流自空气中闪现并出刺耳的噼啪声。电流游荡轰鸣,电光耀目,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皮肤开始隐隐麻,并且看见头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自行漂浮了起来。

居然有魔术师,这下有点儿不妙了。为了保证要带走的东西的完整,我可不能在这里用魔法······感觉到皮肤因为电流而有些酥麻的耐罗皱了皱眉,之后他便落地举起双手投降:“停,如果在这里使用这个魔术的话,你和你的同伴都会死的。而我则可以利用转移魔法立刻逃走,然后再来回收我需要的东西。所、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哼,如果我用全力释放这个魔术,就算是你这个‘风之猎手’也绝对逃不掉的!而且你以为我会对这种情况没有防范吗?”听了耐罗的话之后,席琳毫不畏惧地咧嘴笑了起来,之后她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同伴,这些家伙身体的某一部分因耐罗的魔法不翼而飞,而嫁接在那个部位的不是木板就是周围可见的垃圾和杂物,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遍布污水坑与粪便的地面,炽白的电蛇游动并咆哮不休,但也无法掩盖伤者的哀嚎声。

“原来如此,看样子你不是家族的人。这种不正规的术式,你应该是没接受过正规教育的‘野路子’吧?”略略为面前席琳的来历感到吃惊之后,依旧给人一种无生气感的耐罗便再次摊开了手掌,让对方看到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如你所见,我的魔术用完了。不过魔术道具倒是还有一个,但也不是攻击类型的道具,所以希望你也撤销当前的魔法,我们俩还可以好好谈一谈。”

“·······本来我就想找个机会把这些臭男人全部除掉的,因为和这些家伙在一起完全不是出自我本愿······呵,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不然我可没有这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作为报答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儿的!”此刻终于不再隐藏自己对这些又自大又贪婪,而且相貌也相当可憎的男人们的厌恶的席琳咧嘴冷笑,而就在她准备将启动魔术的魔力注入完成的术式中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有谁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于是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结果惊恐地现是身上插着好几把刀,眼睛满是血丝仿佛要流出血泪来的沃特——这个老奸巨猾的淫棍居然还没死!

“你这个婊子居然敢这么做!今天我就要拖着你下水!要死我们一起死!”沃特说到这里的时候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席琳的裙子,然后一口咬在了她细长白嫩的小腿上。而在剧烈疼痛的刺激下,席琳放弃了启动魔术,转而用自己松木手杖敲打这个男人没有一根头的脑袋:“放手!放手啊!你这个老淫棍就不能乖乖去死吗?如果不是你这个家伙的话,我肯定不会做这些龌龊地勾当,我本来应该去学院学习的,全都怪你,所以给我去死吧!”

机会!意识到这是个机会的耐罗毫不犹豫地迈动双腿急奔跑起来,而几乎是瞬间他便来到席琳的面前抓住了她摁在地上的右手,之后他凝视着对方充满了绝望和惊恐的眼睛说道:“永别了。”

“如果你现在把东西出来的话,我就放过你,不过如果再让我见到你的话,我就让你永远和泥土呆在一起。”这个人之所以能活下来,大约是因为的确还没有到他受惩罚的时候吧?深知佣兵中没几个手是干净的耐罗在沉默了一下后开口道,而威泽尔听了耐罗的话之后毫不犹豫地从背包中取出了那副被奇怪布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画,然后用双手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在这里!这个就是雇主要求我们从自赎会的仓库里偷出来的东西!啊,我保证我没有打开过,绝对没有!”

“这个外面有特殊的封印,像你这种普通人也根本打不开。当然,蛮力破坏的话还是没问题的。”略略闭起左眼的耐罗在接过东西后便直接将它夹在了臂弯下,随即他重新戴上了手套,“我奉劝你赶紧离开这里会比较好,如果你不想跟着尸体变成焦炭的话。对了,你的另外一个同伴在大约三百米至外得田地里,应该还没死,你可以去把他挖出来。”

在浮士德魔法的作用下,陷入沉睡的梅西尔久违地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她梦见原来那个被翠绿的常春藤与风见藤密集缠绕,外观如同被打开的黄金鸟笼一般的凉亭;梦见自己美丽的母亲和那盏立着栩栩如生瓷鸟的精致茶壶;梦见那个时候还能无忧无虑欢笑的爱丽和莉莉丝,以及和她们一起在湖边放声合唱的时候;梦见和自己病菌坐在马车的驾驶位上,抬头仰望星河璀璨夜空的蜜莉恩······还梦见了那头仿佛由阳光创造而成,散着美丽而耀目金光的巨龙,只是那头巨龙从未面对自己,她总是头也不回地走向远方。

“······”本来梅西尔想要张口呼唤那头背对自己越走越远的黄金龙的名字,但是却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出声音。于是她迈动双脚开始奋力奔跑,并且伸长手想要挽留那个其实早已离去的友人。不过很快她现自己与黄金龙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点的拉远,同时脚下的草地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近黑的沼泽,一只只沾满了粘稠浆液的小手从沼泽中伸出并顺着她的小腿向上攀爬,最终缠住她的身体将她向下拉拽。

感觉到惊恐万分的梅西尔想要挣扎和呼救,但是她现自己依旧不出声音,而且身体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冰冷而僵硬,她只能看着自己一点点地被那些手覆盖、拖拽,最终沉入了沼泽之中。她在冰冷与黑暗之中毫无止境地下坠,然后无数的光自黑暗的更深处向上飞去,就像是远古冰原上由守望者升起的群星。

梅西尔挣扎着睁开眼睛,看着这些散温暖光芒的光体从自己身边急掠过并迅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内,之后她奋力向上伸出手,试图抓住某一个光点:“别走······请不要离我而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梅西尔颇为茫然地盯着绘满了复杂花纹与诡异人像的天花板,之后她慢慢地从床上坐起,并习惯性地扭头看向床边。在那里她的恶魔们正把两个红皮肤的小鬼摁在地上,用墨水在他们的脸上画各种幼稚的涂鸦,同时她注意到地毯上散落着各种木制或者铜制的游戏道具——看样子在她醒来之前,这些家伙就已经玩过一局了。

“早上好,各位。”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不自觉露出笑容的梅西尔歪头轻声说道,“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如果不想被过去的黑暗追上,就只能不断向前,即使失去爱的人也不能停止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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