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吗?可是我一直都在······”
“其实,您母亲本来就没有生病的。不过,我要给你补充一点。嗯······一定要在你母亲的床头挂上一个用黑莓编成的花环*,这对你母亲的身体有好处。”虽然少女注意到依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是她并没有像医生或者药师一样做出合理的解释。而等少女确定依玛没有其他问题后便提起了自己的提灯和提箱走到了房间门口,之后她忽然转过身来将右手的食指放在唇上,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那么,祝您的母亲尽早健康起来。”
“等等,现在已经那么晚了!要不你还是······”
“嘎——吱——”
依玛意识到少女就要离开之后,她便想要少女留在自己家里面住宿一晚。然而在她将话说完之前,少女就已经退出了房间,同时那扇自行打开的门又再次关上来。依玛只能无奈地在自己母亲的床边坐下,但随后她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刚少女一直站在那里,那关门的人又是谁?!
还有那个少女,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小姐,我们现在该走了,教皇的鹰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嗯,好的。哦,对了,马戈德里什,麻烦你处理掉那个游魂*。”少女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身形矮小,头已经很稀少,外貌可以说是极为狰狞,声音像乌鸦般嘶哑难听的老人下达了命令后将视线投向了依玛家木门的方向——那里正站着披着深灰色破旧的斗篷,拿着带有一连串棱锥状,散着晦暗光芒的提灯的手杖,看上去毫无气势的身影。
这个游魂所散出的瘴气,正是导致依玛的母亲生病的根源。
“是,我明白了。”马戈德里什冯道尔在恭敬地应答后转身走向了那个所谓的游魂,而少女则走向了与他相反的方向,向着这个地方的教堂走去。
“依玛,你到床上来睡吧,妈妈已经没事了。”
“妈妈,你怎么下床了?!医生不是说的你在躺在床上休息吗?”不久之后,不知何时睡着了的依玛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所唤醒,她有些迷糊地睁开了眼睛,结果吃惊地现母亲居然正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自己。于是她立刻忍不住担心起来,并且伸手想要将母亲扶回床上。
“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以前那种体力和热量一点点被抽走的感觉突然间就消失了。而且我觉得现在身体很轻松!”
“真的吗?!一定是那个孩子!!”依玛相当吃惊地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轻松的活动着手脚,她心中立刻开始感激起昨晚的那个神秘的少女,然而门外的敲门声却打断了她喜悦的心情。之后她有些紧张地起身,走过去打开的木门。而在打开门的瞬间,她被门外的那群人吓了一跳。
依旧笼罩着夜色的门外虫鸣不断,依玛面前站着的全是戴着由牛皮与铁片所制成,从外观上看会让人感觉极不舒服的犬头或者鹰的面具,披着漆黑披风的人,在他们的披风下是依玛从未见过的精致服饰。面具的空隙中露出了这些人毫无感情的眼睛,他们外露的皮肤过于苍白,像是死尸皮肤的颜色——这让依玛感觉她似乎是在面对一群人形的野兽。
“魔女的味道到这里就消失了,看来她来过这里。”
“说不定这是魔女为了耽误我们的时间而设下的陷阱,我们应该抓紧时间搜索其他地方。”
“可是这里有游魂留下的尸体,你们知道那个魔女很喜欢多管闲事。之前的事情也是,都是她做的。”
“的确,而且游魂只会出现在有病重之人的家门前,但是这里并没有要病死的人。”
“那就说,这个家伙见过提箱的魔女了?那么她就有利用价值,把她带走!”
这群穿着奇异的人们在用一种低沉但却依旧可以让人听见的声音交谈了一阵之后同时将冰冷的视线集中在依旧一脸茫然的依玛身上,然后他们向着依玛伸出了自己的手······
“祝愿你们的灵魂都可以顺利的去往灵魂的归所。”在一片死寂但却摇曳着明亮烛光的教堂内,少女正在地上为那些残缺不全的修女尸体合上眼睛。在烛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见她那件漆黑长袍背面那个倒立的精致十字架的图案——倒立的十字架是恶魔的标志。
“拜托,你能不能再天真一点?那些人的灵魂是不可能去到灵魂的归所的,他们最后的归宿一定是和恶心的魔瘴合为一体。他们绝不会得到安息,只能以吞噬活着的生命为活动的目标。”
在教堂里一排排长椅中的一张上坐着的是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这个英俊气质优雅但却带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气质的青年似乎并不喜欢将头剪掉,所以他特地将银白色柔顺的长编成穗状垂在身前。而在抬眼间,似乎可以感觉他那双玫瑰红的眼瞳中仿佛藏着一头狮子——从这一切中旁人足以看出这个青年的性格:高傲、优雅,甚至桀骜不驯。
不过若是别人见到这个青年,估计会被他身上那套因笔挺且制工精细,衣料妥帖地符合着身体的每一根线条,而价格昂贵不菲的银灰色礼服所误导,并将他当成是一个优雅有利的贵公子。然而认识这个青年的人很清楚,就算这个恶魔穿着笔挺的礼服,在领口塞着鲜红的丝巾和在腰间绑着华丽的黄金饰带,脚穿用柔软鹿皮制成的高级长靴,他也依旧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和无赖。
“罗曼夫,我不是让你回到提箱里面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少女瞟了罗曼夫一眼后淡淡道。
“那个老头子好不容易不在一次!我怎么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罗曼夫·科纳尔一边满不在乎地搂着身边修女服上满是血色的修女,一边端起了身边一只杯口极大的高脚银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摇晃着,一颗冰冷的心脏半浸在液体中随着罗曼夫手的摇晃在杯中沉浮着。
“哦,对了!如果我回到了提箱里的话,我就会立即撤销对空气的禁锢。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喜欢衣服被弄脏吧?”罗曼夫说着坏笑起来。
“你还是赶紧消失比较好,教皇的那些走狗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了,到时候我们就要彻底与这些烦人的狗和乌鸦告别了。”少女有些不耐烦地对罗曼夫挥挥手之后提起了脚边散着诡异绿光的提灯,然后她闭上了眼睛,开始低声咏念。
“哎呀哎呀!别太紧张啊,小姐。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们一个小忙而已!等到我们抓到了那个提箱的魔女,你就可以回家继续和你的母亲一起过你们贫苦的生活了!”走在一群从始至终都散着危险而冰冷的气息的人最后面的是有着一头漆黑及肩短,梢泛白,外貌英俊但显得有些柔弱的少年。他额前过长的头遮住了右眼,而他那只如同蛇一样琥珀色的眼瞳让被麻绳捆住双手,被迫跟着行走的依玛感到有些害怕。
“别不说话呀,我可是很守信用的人呢!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那种级守信用的人,只要你做到我要求的事情,你就不会有事的。”少年似乎有些不满意依玛的反应,于是他快走了几步,走到了唯一一个没有戴面具,但却依旧用兜帽遮住面容,身形相对矮小的人身边,然后使劲用手拍打对方的肩膀,并非常没有礼貌地问道:“嘿,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很守信用?”
“是······”那个无辜且可怜的人在过了很久之后才说出一个字来,但从他的表现上来看,他似乎并不想理会这个疯子。而一直沉默不语的依玛注视着前方,忽然她注意到这群人正走向那座华丽的教堂,那是她每一个星期都会去一次的地方。
“呀啦,看来已经结束了呢!”突然间,少年仰头看着那座教堂旁着巨大的钟塔,然后淡淡地说道。
“什么结束了?”依玛几乎是下意识的追问道。
“有罪之人的死刑。”回答依玛问题的是早先那个被少年拍肩的人,这时依玛才注意到对方似乎是一个年龄并不大的少年,他说话的声音甚至还有些稚嫩。
“让人打开教堂的门,我们准备先去见见那位大名鼎鼎的魔女吧!”少年在高声说话的同时张开了手臂,他的脸上这时也浮现出了兴奋的笑容:“我们和她可是老朋友了,不是吗?”
戴着鹰和犬头的怪异面具,穿着漆黑披风的人们分散在了教堂外光滑的大理石阶梯上,如同一群站立着的身形修长的乌鸦一般。依玛被他们中的一个人强行拉到了教堂的门前,并被其要求推开那扇门。
“咕噜。”尽管心中有强烈的不安感,但是依玛并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她在咽下了一口唾沫之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依旧被麻绳捆住的手,然而教堂的门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打开——她的手才刚刚放在门上,门就自行向内缓缓地打开来。
“呼——”
一片黑暗的教堂内出了带有强烈血腥味的冷风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感到一阵窒息,而在几分钟后,他们听见了无数虫子在地上攀爬所出的细碎声响。突然,大片由各种灰暗的颜色所混杂而成的瘴气从教堂中涌出,然后将位于人群最前面的依玛包裹起来。
依玛惊恐地尖叫起来。
“可恶!”离依玛距离最近的一个人意识到事情不妙,于是他立即伸出手探向了那片看上去沉重而黏稠的瘴气。然而他的手在探入瘴气中的一瞬间,那只手立即就出了类似于将炽热的铁器放入冰水中时出的沸腾声。他哀嚎着想要将手抽回,但那瘴气却像是活物一样顺着他的手臂向上攀爬,然后覆盖了他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我,救救我!!”被魔瘴深深的腐蚀掉身体的男人一边痛苦地在地上扭动哀嚎着,一边向着自己的同伴伸出了已经被腐蚀得露出了骨头的手。然而没有人救他,他们所有人只是用一种毫无感情的目光盯着他,直到他完全变成一具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