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上车了!”有人突然这样对我说。
我向声音出的地方看去,是一辆公交车,后车门还没关上,还敞开着,一个穿着短裤短袖的人正从车门里探出身子对我喊。
我没有理他。
他又一次叫我,还朝我挥着手。
“我?”我指着自己,往左右两边看看,旁边的街道空无一人,那应该就是在喊我了。
公交车动了,徐徐地向前开了。
我突然就慌了,原本停止不动的脚开始跑动。
“快来!我来撑住着车门。”他弯着背,两只手用力撑住想要关上的车门。
我奋力地往前跑,心里想着要是赶不上这班车我就回不了家了,如此想着,我跑得更快了,也快要追上了。
“快,我们一起回大湾区吧。”那个撑着车门的人说。
听到这句话,我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我不是要去大湾区呀,虽然我家所在的地方也有一个湾字,但并不是大湾区呀啊。
“你先走吧,我不是这辆车。”我停下来了,朝他挥手告别。
“可你不是说要去大湾区吗?还让我提醒你上车。”他说。
这时,我想到了,我还真叫过他提醒我上车,但我明明说的不是大湾区,而是荔枝湾,两个地名都有湾,但此湾非彼湾,到了这个湾却不能到那个湾。
那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叫他提醒我上车的呢?
我看着那辆公交远去的车影,想到了我今天稍早的时候,我是在爬山的山路上。
山路分为两部分,开始的那一部分是现实世界中常见的山路,宽三四米,盘山而上的水泥路,这些路倒还好,普通人也能走,而后半部分的路则是要那些攀岩大师才能走,说是走,其实就是爬。
水泥路走到尽头就是一堵像山一样高的墙,同时也是一座像墙一样的山,要是想爬完这座山,最后到达山顶,就得沿着红褐色的山体一路往上爬,而这山是近乎于垂直,若是没有保护装置、足够的身体素质和高的攀援技术是不敢轻易爬山的。
但作为在梦中的我自然比现实世界里任何一位登山大师还要大师,五分钟不到我就毫不费力地就爬上了这高峰,在登顶后,我往外看去,看到了一片蓝色的湖。
这湖像是火山喷后,其内部的支撑物都喷了出来,而在火山口上方喷后还没来得及流走而冷却的岩浆压在火山的颈部,于是因为压力过大而塌陷,出现了一个更大的火山口,最后在常年累月的雨水或是雪水的补充下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山湖。
正当我这样想着,旁边有人说话了,是一个戴着渔夫帽,穿着牛仔吊带裤的男人,他说:“这湖是上世纪淘金热时期,所留下来的矿洞,后来矿挖完了,就荒废了,现在变成了一个大家周末游泳的好地方,你看那。”说完,他伸手指向湖的一边。
我朝那边看去,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有着几群五颜六色的“浮萍”,是那些人过来游泳所带的游泳圈。
哔哔——一阵尖锐的哨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是这座山的管理员,你不是这样滚下去,这会对山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那位穿着牛仔背带裤的人把嘴里的哨子吐出来,朝着一个正在滚下山的人大喊。
那人穿着短裤短袖,头朝肚子里缩,两只手向前怀抱着蜷缩起来的双腿,如此一来,他就变成了一颗肉球,像一颗球一样往往山下滚。
他越滚越快,在碰到山体上凸起来的部位则会高高弹起,接着重重落下,出沉闷的撞击声,也撞出了一大堆岩石和泥土的混合物,引了不少山体滑坡。
而每一次落下,管理员就会心痛地跺一下脚,仿佛这是撞在他身上。
那肉球快到山脚了,其每一次弹起的高度都会比上一次高,而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居然弹上了山顶,我微微仰起头看着他,心想:他甚至还比这座山还高。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