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玄天宗,执事大殿,不少人古怪地看向那正发出遗憾叹息的修士:“仙武门主?没记错的话,几十年前你曾力主归一乃修界大敌,呼吁大家为仙梦泽复仇,只是没人搭理你,才就此作罢,如今怎么突然变了态度?”
仙武门主与人群中数位掌门对视一眼,微一颔首,站起身来:“事到如今,也不必再做隐瞒,约十一年前,归一魔尊救过我的性命。”
连他带来的下属都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仙武门主显然是个不大有耐心的家伙,闻言白了下属一眼:“都说了是十一年前了!”
下属讪讪:“门主当年一直闭关,我还以为……属下兴许是错记了。”
“你没记错,我当年一直在闭关,但你可知,我为何闭关?”
闭关还能是为什么?下属不敢多说,只简单答道:“不知。”
玄天宗众长老也什么回忆起了些什么:“代掌门当年也……常常闭关,你明明是最爱操心的性子,当年我们还奇怪过你为何突然就能把门派事务一律推给其他长老,你、你们是出了什么事吗?”
天剑宗的宗主轻叹一声:“可不就是出了事嘛。”
“你也知道?”姜长老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什么,“当年我曾前往仙剑宗借取验魂玲,却无功而返。玄天、天剑二宗内验魂玲同时失踪,并不是巧合对不对?”
“验魂玲?”在场人人都知道这件法宝的功效,连忙追问,“此事莫非与鬼族有关?”
“是,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扶风山大会。”
“当然记得,那可是大事,十几年前,修界诸大派掌门齐聚一堂,当时玄天、天剑、仙武你们几派都有参与,”说话的人视线在人群里逡巡着,“还有在座许掌门、李堂主、沈楼主……”
他点了几个名字,一旁有人急性子地摆摆手,拦了此人的话头:“不必再说了,我们都知道那是修真界难得一见的盛会,只有大门派的掌门宗主会被邀请参与,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被一网打尽了!”天剑宗主露出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让旁观者一时看不清是悲是怒,是庆幸如今劫后余生,还是在恐惧当年悚然毛骨。
“什么?!”大殿里至少容纳了千余人,此时七嘴八舌哄乱起来,问什么的都有,吵吵嚷嚷,什么都听不分明了。
“安静!”有人使出狮吼功,“一个一个说!”
“不必问了,”玄天宗代掌门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且稍安勿躁,待我等一一道来。”
他看向天剑宗主,对方点了点头,接过话头:“当年,鬼族早有预谋,高等鬼物尽数出动,在扶风山蹲守,一个个地附体、取代了我们。”
“怎么可能!”有人惊呼出声。
“我知道听起来很蠢,但大会开始前,我们当中便已有内鬼,”仙武门主接着开口,“那些高等鬼物极擅长伪装,我是
被最信任的友人骗过去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已经被鬼族附体,待我反应过来要自爆的时候,早已来不及了。”
“那后来呢?”大家连忙追问,“诸位是如何逃离扶风山的?”
“如我适才所言,”天剑宗主摇头,“我们没逃出去,而是被鬼族一网打尽了。”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诸大派掌门全都曾被鬼物附体,这个事实委实令人难以接受。
“也就是说,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某年某日,也许是某个普通的下午,我们在宗门里吃喝修炼晒太阳的时候,修真界差一点就彻底覆灭了?”
“嗯。”
“可是你们……还活得好好的,等等,你们现在不会就是鬼物吧?!”
“我们要是鬼物还跟你说这些?”仙武门主气得想踹他一脚。
“好了,”玄天宗代掌门拦下他,“我们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多亏了……归一魔尊。”
仙武门主按捺着脾气:“当时我的一切行动都被鬼族掌控,意识困在脑海一隅,眼睁睁地看着它代替我下达各种命令,还时不时叫门下弟子独处,筛选着下一个猎物。我连和它同归于尽都做不到,看着它又引来同族,看着我的弟子因为信任我这个师尊,一步步踏入它的圈套……”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身边有过同样经历的沈楼主拍了拍他的肩:“我懂你,我也一样,差点连老婆儿子都被我害了。”
“自下而上不好办,但自上而下,被引入圈套的人一定很多……”
天剑宗主用袖口遮着脸:“我的大弟子,似乎是体质不适合它们附体,被占据我身体的鬼物派出去执行了一个必死的任务,我想过很多次,不知他临死前,有没有怨过我这个师尊,有没有好奇过我为何突然想要他的命?”
“……”众人移开视线,不忍去看他的表情,“鬼族造孽啊。”
仙武门主缓了一缓,又继续道:“我还记得那一日,鬼族借我的身份,紧急召回所有在外游历的弟子,在我最绝望、恨不得意识尽快消散的时候,有人一身玄袍从天而降,落在了我面前,正是归一魔尊。”
他带来的属下不明所以:“归一什么时候闯过咱们宗门,我怎么不知道?”
仙武门主翻了个白眼:“一群废……”大概是突然想到自己这个被鬼物附体的门主实在也算不得什么表率,临时改了口,“你们修为不如他远矣,察觉不到也是有的。”
“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摸入了咱们宗门?”属下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那他要是想杀我们……”
“他要杀你们随时就杀了,还用悄无声息地潜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