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宴惊一时也拿不准这到底是不是一种称赞。
主屋很大,那妇人的女儿住在最里间,一人悄然窥视时,她正揽镜自照,对着铜镜一忽冷笑,一忽嘲讽,一时暴怒,一时得意,让冷于姝两人仿佛看了一出川剧变脸。
“她定然有问题,”无需再看,薛宴惊已然下了定论,“我从未见过有人得意大笑的时候嘴角真的能咧到耳根。”
接下来一人出现了短暂分歧,薛宴惊想上前直接按住这东西抽打,冷于姝的意思则是不要打草惊蛇,先按着妇人给的单子去看看其他人家的姑娘。
考虑到冷于姝比较有任务经验,薛宴惊很快妥协,趁夜扒了许多姑娘家的房顶,天色亮起来时,不免蹲在街头一边啃包子一边长吁短叹,自觉形貌猥琐非常。
冷于姝把她拎了起来:“昨晚那些姑娘,除了最开始的李家女儿,其他似乎都没什么问题,举止平常得紧,我在她们身边燃了探查符,也无甚反应。”
薛宴惊想了想,开口问道:“这探查符,能查高级鬼物吗?”
“不能,只有验魂玲可以。”
一人对视一眼,薛宴惊吞掉了自己心爱的包子,提议道:“要不咱们试试我的法子?”
直接按住那些姑娘抽打?冷于姝压根没搭理她:“随我走走,找周围百姓打听一下。”
薛宴惊跟在师姐身后,路过一家铜镜铺子时,感受到其中逸散出来的气息,脚步一顿。
冷于姝见她停步,问道:“怎么?”
薛宴惊怔了怔,她本能感知到这铺子给人的感觉十分诡异,可冷于姝却没有察觉,难道
又是归一所修的某种功法带来的效用?
她想了想,开口问道:“五师姐,凡间女子成婚时,陪嫁中可有铜镜这一样?”
“不知,”
冷于姝想起昨夜那李家姑娘对着铜镜表演变脸的模样,提议道,“先进去看看吧。”
两人进了铺子,很快有伙计迎上来:“两位姑娘似是生面孔。”
“我是镇上李富户家的侄女,”薛宴惊信口胡诌,“眼看要出嫁了,到叔父家打打秋风。”
“……”伙计干笑了两声。
“听说我那堂姐出嫁时,买了你家铺子的铜镜,是真是假?”薛宴惊已经笃定这里的铜镜有问题,随口诈他,“给我也来一枚,可一定要比她的更大更华美,不然可别怪本姑娘砸了你家的铺子!”
伙计闻言倒是消了疑惑,点头哈腰道:“是是是,那姑娘您可来对了,咱店里的铜镜样式漂亮,照人又清楚,本镇上结亲的大户人家,都是从咱们这儿买的铜镜做嫁妆,这边请,您随意选。”
薛宴惊还真的挑了起来,半晌挑了一柄最华丽的,以玉石为边框,背面刻着花鸟:“就这个好了,记李家的账。”
伙计表面苦了脸,嘴上啰啰嗦嗦地说着:“姑娘,我这是小本生意,要是叫掌柜的知道……”行动上却没怎么用心去拦,让薛宴惊一人轻轻松松地离开了店铺。
见五师姐沉默地盯着自己,薛宴惊耸了耸肩:“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
两人回到李家,李夫人难得睡了个好觉,此时对薛宴惊一人的本事深信不疑,围着她们大献殷勤,听一人说起女儿果真有问题时,表情不由空白了一瞬间,跌坐在椅子里扶着心口:“我宁肯是我真的发了癔症,才疑神疑鬼……”
“夫人稍安,我一定尽力助令爱复原,”薛宴惊轻声道,“能否先为我和师姐安排一个房间,不要叫任何人去打扰。”
“好,”李夫人强撑着起身,把她们引进一间空房,“我亲自在院子外面守着,绝不叫任何人打扰了你去!”
冷于姝一人对着铜镜探查一番,却未发现什么端倪,薛宴惊开口:“说好了我做诱饵,师姐你先出去吧。”
冷于姝也不和她客气,转身离开。
薛宴惊揽镜自照,铜镜里映着她的模样,并无任何异常,她想了想,学着昨夜那李姑娘的模样,一忽冷笑,一忽嘲讽,一时暴怒,一时得意,穿插着还给自己加了些掩面大哭、癫狂发笑等戏码,忽然觉得手里的铜镜似是颤了一颤。
薛宴惊收起疯癫的嘴脸,不由沉吟,如果这铜镜中真如自己猜测那般附着鬼物,那她刚刚是……把鬼物吓到了?
这东西怎生如此脆弱?
她叹了口气,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数次从铜镜面前经过,余光终于瞥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薛宴惊重新回到铜镜前,镜中映着她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孔,她理了理发带,镜中人也做着同样的动作,但她确定刚刚余光所见绝不是自己的错觉,发带整理到一半,忽然猛地跳开。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到,镜中人的动作慢了一拍。
薛宴惊笑了起来:“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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