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惊!”玄天宗四明峰大师兄疾步而来,先阻住薛宴惊话头,又向仙人行了一礼,“小师妹言行无状,还请仙君恕罪。”
“哦?原来是你师妹?巧了,就让她留下与你做个伴,共担仙侍之职吧。”
“多谢仙君垂爱,”大师兄不卑不亢道,“只是小师妹正在冲击化神期的重要关口,需安心闭关,分不得神。”
玄天宗掌门的大弟子,在修真界素有侠名,交游甚广,单这一殿的仙侍里,就有不少他的友人,此时听他这样一说,又有数人出列帮忙求情。
薛宴惊要说什么,被大师兄一个眼神制止。
其中有识得她的人站出来道:“听闻薛道友的父亲于百余年前飞升上界,兴许他曾于仙界拜会过仙师呢。”
这话便是在提醒琅嬛仙君,薛宴惊有个父亲在仙界,她是有靠山的,不能由他随心所欲。
不料仙君斜眼看过来,唇角微挑:“是吗?可惜本君天生仙体,没怎么和飞升
上来的修士打过交道,想来是没有碰过面,真是令人扼腕。”
他嘴上说着可惜,但薛宴惊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轻蔑。
他连飞升的修士都瞧不起,谁敢信他会怜爱世人?
琅嬛仙君又隔着一道面纱细细看她:“有女如此,想来你那父亲也该是风华无双了。”
这话实在轻薄无行,大师兄眉头紧皱:“仙君!”
其他人也微有躁动,似是要站出来说些什么。
琅嬛仙君看着他笑了起来:“瞧瞧这一屋子仙侍,你说一句话,倒比本君的话还要管用了。”
薛宴惊站在他身后,抬手就要摸剑柄,管你仙人不仙人的,不打一场谁知道你真正实力如何?
大师兄瞪她一眼,眼神里透出一股疲惫,薛宴惊怔了怔,放开了剑。十年间师兄对她不错,这个面子总是要给的。
何况他这样紧张,想来是见过仙人出手的实力,不愿她以卵击石。
薛宴惊心下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过于托大了,既然大家都认可其仙人的身份,那他就一定做出过某些“神迹”,能让众人心服口服。
她抱拳,留下一句“告辞”,转身就走,仙君没有拦她,但薛宴惊能感觉到一阵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影。
山间修士和山下百姓还在望着琅嬛宝殿的方向,满脸的狂热。
薛宴惊眼神从他们面孔上划过,心下微悸。
“琅嬛仙君……”她默念着这个尊号。
若说他恶,他到了凡间后似乎并未做什么大恶之事,甚至还救了一个孩童;若说他善,却也实在不像。
她选了最近的城池落地,进了一家酒楼,随口吩咐小一上酒,想向周围闲坐的修士打听打听琅嬛仙君“神迹”。
却不料刚刚落座,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传入耳中。
说熟悉,因为那曾是她的一部分;说陌生,是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或是想起过这个名字了。
归一魔尊。
是有人在问:“不知当年闹得轰轰烈烈的第一人归一魔尊,与仙人比当如何?”
“怕是连一个指头都比不过吧,”其他人应和道,“归一他就是当初传得夸张,其实压根没那么厉害,叶将军比他强得多,不然怎么杀得了他?不止如此,怕是连现在修界很多新秀都能撄其锋芒。”
薛宴惊笑了笑,并不觉得意外,成王败寇,何况还是个得罪人无数的贼寇,归一被传成什么样子都不稀奇。
十年了,那些事迹埋藏在不见天日之处,连当事人都一无所知,何况其他人?
她饮了杯酒,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到琅嬛仙君身上:“那位仙君难道就很厉害吗?我可从来没见过他出手呢。”
立刻有人跳出来反驳她,说琅嬛仙君将青霄山附近的另一座高山挪到了千里之外,因他不喜两峰并头,想要一峰独秀;说他见邻郡百姓跨湖来拜他,委实不便,挥一挥手就将湖填平;说他的神迹,说他的威能。
在一片称道声中,薛宴惊手心微烫,被激起了战意,指尖金芒一闪,有什么东西似是要破体而出。
她不由苦笑,沉寂十年,如今听到强者降世,就想和人打一场,这是什么毛病?
她只能反复提醒自己,那是仙人,自己很可能不是他的敌手,才勉强按捺下战意,离开酒楼,向玄天宗飞去。
距离宗门不过十里时,她遇见了一座城池,而这里原本该是一片无垠荒野。
想到日前自己在潜龙殿听到的城池消失一事,她起了防备,准备绕过它,先回师门报于长老知晓,却在经过时,看到一身着玄天宗弟子服的修士正向城门内歪歪扭扭地走去。
“小心危险!”薛宴惊高声示警。
那人却呆呆愣愣,恍若未闻,径直走向城门。
薛宴惊飞身去拉他,甫一靠近城门,一道白光骤起,向她席卷而来,她瞬间脱了力,整个人向其中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