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再看去时,连众人的出手都变得迅捷果断起来,从最一开始的跌跌撞撞中,渐渐地具备了些无言的默契存在。
而与此同时,楚维阳与青荷立身在众人最前方,这会儿已经沉浸在了对于寻常妖蛇的屠戮之中了。
尤其是随着那厚重的水汽雾霭弥漫过来之后,楚维阳忽然觉,这里和灵浮岛似乎也没有甚么区别。
虽然无法动用水火诸法,无法动用剑意剑气,可关于蚀心符咒的通悟,教他此时杀伐之锐利,不亚于昔日舞弄水火。
而且护卫养伤营地,实在是最安稳不过的事情了,虽说护卫的任务只颁布给了一众炼气期修士,但实则包括城墙上的其余修士,城外岸堤上的修士,以及杀入外海之中的修士,尽都是一层层隐形且无名的护卫。
再不堪,也不至于教甚么凶狠妖兽靠近养伤营地来。
这会儿看似冲到楚维阳众人面前的妖蛇连绵几若洪流汪洋一样,可仔细看去时,尽都是些寻常妖兽,只有极少数具备着真正炼气期境界的气息,连炼气期巅峰的妖兽都一个不见。
显然,这都是经过了前面几道关卡,层层筛选之后的结果,而之所以有剩下,也是因为炼气期妖蛇未免太多了些,前面的高境界
修士有收拾这些的功夫,许是能于同境界有更多的收获。
而此时间,随着楚维阳的不断出手,那初通悟之后只曾落于文字的符咒,教他施展的愈纯熟起来。
眼见得妖蛇愈来愈多了些,倏忽间楚维阳扬起手时,许是兴之所至,五指连弹,霎时间书就了五道符咒。
再看去时,五道符咒在他的掌心回旋,等楚维阳一掌掷出时,那五道符咒在漫空中划过了诡异的弧线。
似是各自凌乱的兜转,可兀自彼此气机牵系起来,那划过的痕迹彼此交缠之间,竟像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大网,直将大片的妖蛇罩在其中,直至那五道符咒中法力竭尽,这才罢休。
这会儿一众护卫仍旧沉浸在各自的屠戮之中,唯有青荷姑娘在出手的同时,颇惊诧的看了楚维阳一眼。
旁人自是不知,可她眼中瞧的真切,楚维阳这一回出手时,那五道符咒在漫空中的回旋,分明是用上了乾元剑宗剑法的意蕴,和剑气长河冲霄而去的磅礴气韵!
甚至,那闪瞬间倏忽兜转的符咒弧线,竟然教青荷姑娘看出了几分《春时剑》的痕迹。
这天底下最有趣的那些事情里面,大抵总需得有这么一桩,不论是拉良家下水,还是劝妓子从良,都是教人百看不厌的戏码。
这会儿,楚维阳用得了玄门剑宗的招法,施展着元门散修的毒道符咒,几乎是要教两家都得驳斥大逆不道的行径。
而原地里,楚维阳自是不知青荷这样细微的心理变化。
这五道符咒落下的瞬间,几乎像是给他开启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洞开门扉之后,教他看到了全新的绮丽光景。
下一瞬,当楚维阳再出手时,双手自漫空中抖动着,狂舞间,倏忽九道符咒化作乌色箭矢疾驰而去。
那乌色箭矢,一道悬在正中,不偏不倚,可仔细看去时,总觉得那箭矢好似随风摇晃,像是下一瞬间便要倏忽兜转着,落在别的地方去了。
而另外八道箭矢,仍旧是凌乱的划出驳杂的轨迹来,可仔细看去时,又与之前有所不同,那交缠的轨迹之中,分明是某种无形无相的阵纹,演化着先天八卦之道。
这是几若符阵的用法,可内里蕴含的义理,却是属于《九面玄龟太一咒》的真髓。
同样的水相法门,同样的毒道药理。
这不只是简单的两相叠加,更像是某种兀自浑厚起来的加持,甚至因着先天八卦之道的气韵流转,连符咒贯穿妖躯之后的损耗,都远比早先时减弱了许多。
这一回,九道符咒化作了锋矢,直直的将一众妖蛇贯穿到了尽头,最后碰撞在了城墙冰冷的巨石上,才出几声脆响,倏忽间化作缕缕微茫的毒气烟尘,融入水汽雾霭之中。
直到这一番阵势落下,楚维阳身后的众人,方才从自己沉浸的世界里面惊醒过来,且惊且惧的看着横在楚维阳的面前,几乎将地面都铺成厚厚一层的蛇妖躯壳。
乌黑颜色的血水在地面上流淌着,愈厚重的腥臭气息渐次弥漫开来,却又因为四下里水汽的厚重,始终萦绕在此处,长久的无法消散去。
而许是因着血腥气息的弥漫,以及那层叠残碎妖躯的堆积,这会儿,甚至连爬过城墙,朝着养伤营地侵蚀而来的妖蛇,都倏忽间少了许多。
可是这妖躯诚然血腥,但在修士眼中,尽都是宝材来着。
原地里,已有人踌躇着想要往前去走,可脚步几经挪动,却始终蹭在原地里,而这会儿,楚维阳先是折身回望了众人一眼,配合着他面前的汹汹战果,再迎向楚维阳那空洞阴冷的眼眸时,几乎所有人都心中生出些寒意来。
无声息的环视,等再回过头去的时候,楚维阳一扬手,宝光裹着山
河簋悬照而出,倏忽间一兜转,便是乌光裹着妖蛇躯壳,接连坠入山河簋中。
只是或许这一回出手时,法力的掌控有所不及,未曾有施展符咒时那样的精细,乌光大片大片的洒落,不只是将楚维阳和青荷斩灭的妖蛇收拢了去,还往外兜了一大圈,复多收拢了去一大半。
自顾自的做罢这些,楚维阳的身后,那些人只是这样看着,却没人敢开口说些甚么。
甚是诡异的,这儿竟然短暂的寂静了一会儿。
紧接着,才是楚维阳喑哑的声音响起。
「妖蛇们再冲杀上来还得有一阵,许是要等血腥气散去些,这会儿,你们自去处置蛇妖躯壳,自有贫道在此为你们掠阵护法。」
直至楚维阳这一声落下。
他的身后,方才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路过楚维阳身旁的时候,楚维阳偏头去看了一眼,却是早先时出声示警的中年人,他的身形已经有些佝偻,鬓间看去时尽都是白。
可他仍旧在楚维阳的面前站定了下来,中年人半低着头,甚至看都不敢去看青荷,只是这样将抱拳扬起到脑门前。
「多谢这位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