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鄢懋卿的手就冲着上下二路了,不过他嘴上还是说道:
“东南倭乱,耗费巨糜,圣上都停修了宫观,从太仓库拨银平乱,只可恨这东南军士不能尽心效力,迟迟不能平定倭乱!”
鄢懋卿说到义愤的方,手上力道都强了几分,惹得怀中之人呼了一声。
作陪众人偏偏要正色附和,这场景怪异到不能再怪异。
鄢懋卿又说道:
“这福建尤盛之!我来之前,小老嘱咐我,一定要借这次清军,铲除福建军中那些尸位素餐的犯官子孙!”
严世蕃是严嵩的儿子,如今是工部右侍郎,权倾京师,人称小老。
听到小老,众人纷纷拱手说道:“小老洞见千里,能见到福建之弊,真乃朝廷栋梁也!”
“百姓受倭乱之苦,为供养军资更是苦,这次要追缴犯官子孙罚银,也是要解百姓之困!”
鄢懋卿终于放下手,拱手说道:“聂尚书有此两全法,我等岂可不尽心啊!”
又是满坊船的赞美声,如果不是这轻纱幔帐,撑船的老船夫还以为这是府衙的议事公堂呢。
鄢懋卿嘴上大义凛然,内心却在算着明细账。
为了贿赂严世蕃,他出了大血,这次去福建清军要是不能回本,那可就亏大了。
不过鄢懋卿这次去福建也是有备而来,他从吏部打听了福建籍官员的情况,将朝中做官的军户都打听清楚。
又打听了福建豪族大户的情况,摸清楚了福建的头蛇。
老虎要用巧,苍蝇要用力,鄢懋卿这次的思路是大小一起抓,绝对不能放过一滴油水。
和鄢懋卿同样想法的,是另外二十九名清军御史。
他们磨刀霍霍,各都司衙门、卫所、军屯都瑟瑟抖,每次御史下来都是一场腥风血雨,这次更是关系到世代传袭的军职,福州府的都司衙门到了晚上就人进人出,全都在打探要来福建清军的御史情况。
鄢懋卿一夜风流,却没有在金陵城逗留,而是继续南下。
如今海运不畅,6路还要穿过浙江、江西才能到福建,鄢懋卿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长宁卫消息闭塞,并不知道山雨欲来。
苏泽虽然知道,但是长宁卫也没有人脉去打听。
如今只有先赚钱,不过苏泽上次也埋下了伏,只希望在月中去县城的时候能起效。
月中去县学读书之前,苏泽终于将制糖工坊建造完毕。
夜黑风高的夜晚,一艘艨艟小船出现在长宁卫的外海,缓缓的向岸边行驶。
朱七站在苏泽的身边,几名长宁卫正卒穿着民夫的衣服,手持鱼叉站在苏泽身边。
艨艟小船缓缓靠岸,尖嘴猴腮的“海猴儿”从中出来,拱手向朱七行礼后,一名正卒登船将两个麻袋从船上卸下来。
海猴儿也不多说废话,交趾糖卸下来之后立刻招呼返航。
苏泽打开这些麻袋,果然是是黑漆漆的交趾黑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