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良啊,我得到可靠消息,我可能要进京一趟了。这段时间你的职位会有变动,你心里千万不要有想法。一切,等我从京中回来再说。”
袁世良没想到自己的职位变动是从副将变成了总旗,他虽不解,却也知道元帅这么安排肯定是有原因的,反正日子也不算难过。
果不其然,一个月时间都没到,元帅等人就被召回京中,而这一去,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元帅了。
而漠北军,自从元帅被判斩后,就彻底变了天,他的日子自然就难过了起来,没多久就被赶出了军营。
没过多久,那些被元帅安排了后路的心腹也都被赶出了军营……
袁世良喉咙里就好像是堵了一个东西,好半晌才哽咽道:“元帅……”
霍启元这才笑了下,将袁世良扶了起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走。”
袁世良只觉得自己这会儿浑浑噩噩,脑子一片浆糊。
但他对元帅是自内心的信任,毫不犹豫就跟了上去,直到二人出了祁州地界,袁世良才缓缓醒悟过来,眼睛直勾勾看着霍启元:“元帅,您……”
霍启元三两句就将自己现铁矿差役和全州军营中人勾结,想要暗中了结他们性命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即脸上便出现了几分笑意:“说起来,我也真是命大。”
逃出来的地方那么偏,那么隐蔽,却不想被小殿下找到了,不仅如此,小殿下的随行人员中还有太医院的院判。
这叫什么,大难不死!
至于有没有后福,霍启元表示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向袁世良,低声道:“小殿下到漠北的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袁世良点头:“是。末将……小的听说了,去年冬日引起了不少轰动,当时镖局里有不少人还在想,小殿下这样娇嫩,只怕是熬不过漠北的冬日。”
不过现在,没人这么说了,小殿下不仅活得好好的,还现了两种新粮食,他在镖局的时候就听说了,已经有江南的商行到辛凉了。
霍启元出来后,也向周围的人打听了下,自然知道顾聿知到漠北后生的事情,但很显然,几乎没什么人将闻氏和闻王殿下联系在一起。
他按下这事没说:“我现在怀疑,新皇是故意让殿下来漠北的,目的就是为了漠北军。殿下身边的长史和我透露,新皇曾是太子时,便想替我们翻案,只是没能成功。”
如今先皇已经驾崩,翻案就再无可能。
他看向袁世良,一字一句道:“闻王殿下说,我们可以化名去辛凉,当守城兵,日后……”
日后若是真的北狄再犯,就现在的漠北军来说,根本敌不过兵强马壮的北狄人。
所以霍启元知道,谢长史让自己教小殿下兵法,让他将霍家军其他人带到辛凉去练兵,就是为了防止全州兵败破城值日,到那时,辛凉便会是大桑朝最坚固的一道堡垒。
这些话,霍启元不好和袁世良说的太明白,他只低声问了句:“我听说你现在是镖头,还救济着十几个兄弟们,你们……”
袁世良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元帅,小的愿意去辛凉!”
不管是什么兵,不管是在哪里,只要还能跟在元帅身边,袁世良就一百个愿意。
看到元帅又露出之前那种爽朗的笑,袁世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忽然哎呀一声:“元帅,你这不会就是带我去辛凉吧?兄弟们还在祁州呢。”
霍启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也不想一想,去找你那个人,是怎么知道你是浑水摸鱼劫镖的那个人?”
在章原恺调查出李记镖局第二次丢镖就是袁世良策划的后,他马不停蹄将这个消息捎回了昌州,也正是因为如此,霍启元才会给他那封加了密的信。
可以说,正是因为这次的劫镖,让霍启元确定,袁世良还是他的副将,并没有因为这几年的苦日子而改变初衷。
不仅是他,就连他接济的那些兄弟们也是,没有一个人因为命运的不公而怨天尤地。
在他们心中,霍元帅没了,他们就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漠北的百姓们,霍元帅还在,那他们自然就不用动什么脑子,跟着元帅走就是了。
霍启元在来见袁世良之前就和这些人见过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说完这些要紧事,两人又聊起了这三年各自的生活,提起辛凉铁矿,霍启元忽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之前不明白,为什么铁矿明明都无矿可挖了,但全州那边却迟迟不肯向上面汇报,让我们转移地方。现在才明白,对方本来就存了要让我们死在铁矿上的心思。”
这些流放犯,因为过度开采而死在矿场上,那真是没有一点意外的痕迹,更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袁世良一听这话,顿时恨不得立刻冲到全州去,将现在的漠北军元帅碎尸万段,更恨不得冲到江南去,好好质问一下楚王殿下,为什么连一点生还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元帅!
霍启元忽然转头看向他:“对了,你在祁州待了两年,觉得祁州知府这人怎么样?”
袁世良低声道:“祁州知府应该是个好的,只是权利被架空了,祁州现在,几乎是李记商行的一言堂。”
漠北人人都以为昌州才是李记商行的大本营,但在袁世良看来,祁州才是。
“李记镖局在祁州很有威望,不仅如此,还和知府中的不少差役勾结,祁州知府一家人都在这边,就算是有了证据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这些证据交给了祁州知府,只怕他还没下令抓人,他自己的家人就被抓起来了。
去往辛凉的路很长,但他们二人却没有一点困顿的感觉,在二人的交谈声中,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而此刻的顾聿知,一从房间门出来就看见了脸黑如锅底的谢长史,心底咯噔一下:“谢长史……”
谢长史勾了勾唇角,轻声道:“殿下,臣今日想献上一道菜,烤全狼!”